守岁的夜晚格外漫长。铁蛋熬不住,早早就在炕头睡着了。翠花还在灯下缝补着什么。李守兔坐在炕沿,抽着劣质的纸烟,烟雾缭绕,却驱不散心头的烦闷。窗外的鞭炮声渐渐稀疏,夜更深了。
“兔爷,”翠花放下针线,轻声问,“你……你是不是有啥心事?”
李守兔一愣,看着翠花早熟而关切的眼神,一时语塞。他该怎么开口?说他心里装着另一个需要他保护的人?说他在城里有了牵挂?这对翠花来说,太残忍了。
“没啥,”他掐灭了烟,“就是……厂里活儿累,有点乏。”
翠花没再追问,只是懂事地说:“那你早点歇着吧。明天初一,还要早起拜年呢。”
李守兔躺下,却毫无睡意。身边的铁蛋睡得香甜,小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安宁。翠花也很快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他却睁着眼睛,望着黑黢黢的房梁。
阮晴晴此刻在做什么?睡了没有?那间出租屋,没有火炕,夜里该有多冷?她会不会害怕得睡不着?有没有人欺负她?那句“初六初七一定回来”的承诺,像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回去?怎么面对孩子们失望的眼神?翠花那么敏感,肯定察觉到了什么。不回去?阮晴晴怎么办?她一个人在异乡孤岛般的出租屋里,度日如年,万一出事……他不敢想下去。
两种责任,两份牵挂,像两股相反的巨大力量,把他死死地钉在痛苦的十字架上。时间在黑暗中无声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窗纸渐渐透出灰蒙蒙的光,天快亮了。村里已经响起了早起拜年的零星脚步声和问候声。
新年的第一天,在别人家是喜庆和希望,在李守兔这里,却只有更深沉的焦虑和无尽的挣扎。他看着身边熟睡的铁蛋,又望向窗外冰冷灰白的天光,仿佛看到城市那头,阮晴晴也正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无助地望着同一个黯淡的黎明。
这年,注定过不好了。他的心,被生生撕成了两半,一半在故乡的炕头,一半在千里之外那间冰冷出租屋的门后。
是的,阮晴晴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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