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兔攥着那截“地枯牛”回到自己铺位,躺下后心还砰砰跳,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刚才和老哑巴的“厕所密会”被谁听了去。还好,同监室的几个家伙鼾声此起彼伏,睡得跟死猪一样。
这一晚上,他基本没合眼。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马师傅严肃的叮嘱,一会儿是老哑巴那双看透似的眼睛,一会儿又是那难洗的油污工服和神奇的煤灰。他知道自己答应了老哑巴,就等于半只脚踏出了“装傻”的壳,风险大了,但不知怎的,心里除了害怕,还有那么点憋屈久了之后豁出去的劲儿。老哑巴那声“骨头缝疼”和老迈佝偻的样子,也让他有点不是滋味。在这鬼地方,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何况人家可能还真跟师傅有关系。
天蒙蒙亮,起床哨就尖利地响起来了。又是一天熬日子的开始。
洗漱、吃饭、上工。流程照旧,但李守兔心里揣着事,眼神就不自觉地老往老哑巴那儿瞟。老哑巴还是那副死水般的模样,低着头,慢吞吞地干活,好像昨晚啥也没发生。
李守兔开始琢磨怎么弄到“烧酒”。这可不是外边,随便哪个小卖部都能买到。监狱里,酒是绝对违禁品,私藏酒那可是要关禁闭甚至加刑的。但话说回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监狱的地方就少不了各种暗地里的门道。他进来这段时间,隐约听说过,有些犯人有路子能搞到些“私货”,比如烟丝,比如一点点劣质白酒,但那都得用东西换,或者是极硬的关系才行。他李守兔一个新来的,没啥家当,跟那些“能人”更搭不上话。
怎么办?直接去问?那等于自投罗网。偷?上哪偷去?狱警办公室里可能有消毒用的酒精,但那玩意儿纯度太高,还不能直接外用,更别说去偷了,风险太大。
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洗衣服时差点把肥皂掉进排水沟。直到下午,机会好像来了。
管洗衣房的狱警老张,是个老油条,平时最爱眯几口。这天下午,天闷热,老张巡场时,从裤兜里掏出个扁扁的不锈钢小酒壶,拧开盖,偷偷抿了一口,还满足地咂咂嘴。那酒味很冲,是廉价散装白酒的味道,飘过来一点,李守兔闻到了。
他心里一动,眼睛盯着那个小酒壶。老张喝了两口,大概怕影响不好,又把酒壶揣回兜里,背着手溜达出去了。
李守兔的心跳加快了。老张这酒壶,就是个机会!但怎么才能弄到一点呢?硬抢肯定不行,偷?老张人虽然油滑,但警惕性不低,酒壶又是他心爱之物,肯定看得紧。
他一边机械地搓着衣服,一边飞快地转着脑筋。眼看快下班了,老张又晃悠了进来,督促大家加快速度。可能是喝了点酒,有点内急,他吆喝了两声,就转身往洗衣房角落的那个简易厕所走去(那是给值班狱警用的)。
就在老张进厕所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李守兔眼尖地看到,老张刚才揣酒壶的那个裤兜,因为坐下或者弯腰的动作,那扁酒壶滑出来一半,眼看就要掉出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李守兔几乎没经过大脑思考,他手里正拿着一件刚拧干准备晾的衣服,装作脚步不稳,一个趔趄就朝老张刚才站的位置摔过去。
“哎哟!”他低叫一声,身子一歪,手里的湿衣服正好盖在老张的裤兜位置,也遮住了那个快掉出来的酒壶。他手忙脚乱地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自己,手掌在那湿衣服上一按一蹭——感觉碰到了那个硬硬的酒壶——然后才扶着旁边的水管站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就两三秒。旁边的犯人有的嗤笑他毛手毛脚,有的没在意。
李守兔站稳后,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赶紧把地上那件湿衣服捡起来,假装抖落上面的灰,眼睛飞快地瞥了一眼:酒壶已经被他刚才那一按,彻底塞回老张裤兜深处了。而他的手掌心里,却多了一点湿漉漉、带着浓烈酒味的东西——就在他用手掌按蹭酒壶盖的瞬间,他凭着一股子急劲儿,竟然下意识地用拇指和食指极快地拧动了一下壶盖!也许是因为老张刚才喝过没拧紧,也许是他情急之下爆发的手速,壶盖居然被他拧开了一条极小极小的缝隙!就那么一下,几滴白酒渗了出来,正好沾在他手心上!
他立刻攥紧拳头,把那只手缩回袖子里,浓烈的酒味被湿衣服的味道掩盖了不少。
这时,老张提着裤子从厕所出来了,看见李守兔站在他刚才的位置附近,手里拿着件湿衣服,皱了下眉:“干嘛呢?毛手毛脚的!”
“报告政府,脚下滑了一下,没站稳。”李守兔低着头,声音尽量平稳。
老张也没多想,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摸了摸放酒壶的裤兜,感觉到硬硬的还在,位置也没变(其实被李守兔塞深了),也就没再追究,吆喝着:“赶紧收拾,准备收工了!”
李守兔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把那件沾了点酒味的湿衣服混进其他待晾的衣服里,然后跟着队伍去晾衣服。他始终攥着那只沾了酒的手,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兴奋——居然真弄到了一点!虽然只有几滴,粘在手心里,可能一会就挥发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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