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月,监狱内部进行了一次小的办公室调整和电路检修。当李守兔再次踏入闫莉娇办公室时,他发现,办公桌的位置被移动了!虽然幅度不大,但原本完全背对门口的局面变成了侧对着门,并且桌角巧妙地抵住了侧面的一堵实墙,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更有安全感的区域。而那张她常坐的、位于“五黄”凶位的沙发,旁边多了一个小边几,上面放了一盆小小的、叶片厚实的铜钱草。
这些改动细微而不动声色,若非李守兔早有预判,几乎难以察觉。但它们确实发生了,并且完全符合他暗中推演的“趋吉避凶”原则。
与此同时,闫莉娇对李守兔的态度,发生了更为微妙的变化。她找他谈话的频率增加了,不再仅限于思想汇报和学习,有时会问及一些关于季节养生、情绪调节的问题,甚至偶尔会提及工作中遇到的一些“让人心烦意乱”的布局难题(当然是泛泛而谈,不涉及机密)。李守兔每次都谨小慎微,引经据典却又用最朴素的言语作答,将中医的“天人相应”、环境的“气场流通”等概念,包装成“老祖宗的智慧”和“环境心理学”的粗浅理解。
他在她眼中,逐渐从一个“有用的犯人”,向着一个“神秘的顾问”转变。这种转变带来的直接好处是,他在监狱内的活动空间进一步扩大。管教们似乎得到了某种默许,对他去阅览室的时间限制放宽了,甚至允许他在非开放时间,以“整理书籍”的名义在里面多待一会儿。
李守兔充分利用了这个特权。阅览室成了他的实验室和演武场。他不仅疯狂汲取知识,更开始尝试将奇门遁甲的推演用于实践。
他根据老马传授的口诀和古籍上的记载,尝试在心中排盘、布阵。他观察每天不同时辰,阳光投射在阅览室书架上的角度和光影变化,对应着“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的方位转移。他发现,在某个特定时辰,位于“生门”方位的书架区域,似乎空气都更流通,他在那里阅读记忆时,效率格外高。而“死门”方位的一个角落,则总是显得阴冷潮湿,书籍也更容易发霉。
他甚至开始尝试更复杂的应用。同监舍的“刀疤”与人发生了一次小冲突,情绪激动,夜里辗转难眠。李守兔默算当日当时的奇门格局,建议他换个头脚的方向睡觉。刀疤如今对他奉若神明,毫不犹豫地照做,当晚竟然真的睡得安稳了许多。这更巩固了李守兔在底层犯人中“神异”的地位,也让他对自己的推演能力多了几分信心。
然而,李守兔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在闫莉娇那里的“受宠”,以及在同犯中的特殊地位,不可能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和嫉妒。
首先感到不安的,是监区里的几个“积委会”成员(积极改造委员会,通常由犯人头目担任)。他们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尤其是那个叫“黑皮”的积委会组长,以前靠着能打和巴结管教,在犯人中说一不二,如今不少人明显更买李守兔的账,这让他如坐针毡。
其次,是监狱管理层中的某些人。副监狱长赵卫国,一个年近五十、面相严肃的中年男人,就对李守兔最近的“活跃”颇为不满。他观念传统,坚信对犯人就要严格管束,对这种“歪门邪道”极为反感。尤其是看到闫莉娇似乎对那个犯人另眼相看,更让他觉得不妥,认为这破坏了监狱管理的严肃性。
暗流开始涌动。
一天下午,李守兔正在阅览室整理书籍,黑皮带着两个跟班,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阅览室规定需要保持安静,他们却故意大声说笑,踢踢踏踏,引得其他看书的犯人纷纷侧目。
“哟,李大学问,又用功呢?”黑皮走到李守兔身边,皮笑肉不笑地说,随手拿起一本李守兔刚放回架上的《易经注解》,“看这玩意儿?能当饭吃还是能减刑啊?”他身后的跟班发出一阵哄笑。
李守兔停下手中的动作,平静地看着他:“打发时间而已,皮哥有兴趣也可以看看。”
“我没那闲工夫!”黑皮把书往架子上随意一塞,几乎要带倒一排书,“我说,你小子最近挺能啊?听说都会给人看相算命了?来,给哥看看,哥什么时候能出去?”
语气充满了挑衅。周围的空气瞬间紧张起来。几个原本在看书的犯人悄悄合上书,准备随时离开这是非之地。
李守兔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这是冲着他来的。硬碰硬绝对吃亏,黑皮是出了名的狠角色。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谦卑的笑:“皮哥说笑了,我哪有那本事。就是以前听老人瞎聊过几句,上不得台面。您洪福齐天,积极改造,肯定很快就能出去了。”
“少他妈给我来这套!”黑皮猛地一拍书架,灰尘簌簌落下,“我告诉你,李守兔,别以为攀上了高枝就忘了自己是谁!在这监区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再搞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别怪我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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