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物来源的初步确定,如同在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中点燃了一盏灯。虽然光线微弱,却足以指引方向。救援工作因为有了明确的怀疑目标而效率大增。市医院派来的急救团队根据监狱方面提供的“疑似强效鼠药或农药污染”线索,迅速调整了治疗方案,维生素K1、活性炭、血液净化等手段被有序应用。
大部分中毒犯人的病情得到了控制,最危重的几个也被优先转运至市医院进行后续治疗。混乱的现场逐渐平息,只剩下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和劫后余生的压抑氛围。
闫莉娇站在临时指挥点,看着逐渐恢复秩序的现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眉宇间的凝重并未散去。这次事件,暴露出的问题太多了——食品安全监管的漏洞,应急反应的迟缓,以及……那个让她心情无比复杂的犯人,李守兔。
她挥了挥手,示意刘强将李守兔先带回工具房看管。现在还不是公开谈论他功劳的时候,甚至,如何定性他的这次“参与”,都成了一个棘手的难题。
副监狱长赵卫国走了过来,他刚才也全程目睹了李守兔如何指出关键线索。他的脸色依旧板正,但眼神深处那抹惊疑却挥之不去。
“老闫,”赵卫国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这个李守兔……你打算怎么处理?”
闫莉娇揉了揉眉心,疲惫中带着一丝决断:“他是关键证人,也是……立功人员。在事件彻底调查清楚之前,他的安全必须保证,待遇……可以适当改善。但消息要严格控制,不能外传。”
赵卫国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他虽然对李守兔的“手段”心存芥蒂,但事实摆在眼前,若非李守兔,这次事件的后果不堪设想。于公于私,此刻都不能再以寻常犯人来对待李守兔。
“我同意。调查组很快会进驻,关于他的部分……”赵卫国顿了顿,“我们需要统一口径。就说是他心细,观察呕吐物发现了异常颜色,结合自己以前在农村的见闻,提出了怀疑。”
这个说法,将李守兔的“异术”归结为细致的观察和生活经验,虽然牵强,但却是最能被外界接受,也最能保护双方(尤其是闫莉娇)的说法。
闫莉娇看了赵卫国一眼,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好,就这么办。”
李守兔被重新带回那间昏暗的工具房,但这一次,刘强对他的态度明显不同。进来时,刘强甚至低声说了一句:“你……这次做得不错。”
李守兔只是谦卑地点点头,没有多言。他坐在一个废弃的轮胎上,闭目养神,实则内心波澜起伏。这次强行介入,风险极大,但收益也同样惊人。他不仅进一步巩固了在闫莉娇心中的特殊地位,甚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赵卫国等高层管理者对他的观感。更重要的是,他验证了自己将奇门、医理、现代知识融会贯通的思路是可行的!
“知识就是力量……”他心中默念着阅览室里某本哲学书籍上的话,在这与世隔绝的囚笼里,这句话有了别样的分量。
约莫一个小时后,工具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只有闫莉娇一人。她让刘强守在门外。
工具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有些微妙。闫莉娇看着眼前这个沉静得与年龄不符的年轻人,很难将他与刚才那个一针见血指出毒源的人联系起来。
“李守兔,”闫莉娇开口,语气复杂,“这次,多亏了你。”
“领导言重了,”李守兔立刻起身,态度恭敬,“我只是碰巧看到,瞎猜的,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是不是瞎猜,你我心里都清楚。”闫莉娇打断他,目光锐利,“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的情况特殊,这次的事情更大。上面会成立调查组,关于你的作用,我们会按照‘细心观察、提供线索’来上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守兔心领神会,这是要淡化他“未卜先知”的色彩。“我明白,领导。我就是个犯人,偶然发现了点异常,报告给了政府。”
闫莉娇满意地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你的立功表现,监狱会记录在案,这对你以后的减刑有好处。另外,鉴于你这次的表现,以及你之前在文化学习上的‘突出进步’,”她刻意加重了这几个字,“经过研究决定,给你一些‘特权’。”
李守兔心跳微微加速,面上依旧平静:“请领导指示。”
“第一,阅览室对你全天候开放,你可以自由借阅其中书籍,但不得损坏。第二,你可以申请使用一些简单的文具,用于学习笔记。第三,”闫莉娇顿了顿,“在确保安全和不违反纪律的前提下,你可以拥有一定的……个人思考空间。我会让人给你调整一个相对独立的监舍。”
这三条“特权”,尤其是第三条,意味着李守兔将拥有更多不受打扰的时间和空间来研习他的“异术”!这无疑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感谢领导信任!我一定严格遵守纪律,努力改造,不辜负政府的期望!”李守兔语气带着适度的激动,深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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