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立雄倒在地上,像一袋被踢翻的米,瘫软无声。
楼梯间昏黄的灯光斜斜打在他青灰的脸上,额角渗出的血丝缓缓滑落,在水泥台阶上晕开一小片暗红——那颜色如同旧铜锈浸入湿布,沉闷而发黑。
空气里弥漫着铁腥与尘土混合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从晏玖包边缝里逸出,像是死神走过时留下的余味。
晏玖没有动,只是蹲下身,指尖触到冰凉的地砖,膝盖压出细微的摩擦声。
她把手机镜头微微调低,对准那张扭曲的脸,听见自己呼吸平稳如钟摆,而楚立雄的喘息却断断续续,像破风箱在抽搐。
“家人们看看,”她语气轻快得仿佛在介绍今日特惠,声音清脆地撞在墙壁上反弹,“这就是刚才还趾高气昂要认我当亲侄女的楚家少爷——现在呢?一句话没说完就原地升天了。你说这是命硬还是命薄?”
弹幕瞬间炸裂。
【姐姐这波是因果律武器吧!!】
【血压杀手实锤了,建议查查是不是修真界来的】
【他刚才是不是想动手?活该!报应来得比快递还快】
【楚家祖坟真的歪了吧,不然怎么出这种废物】
晏玖嘴角微扬,眼底却没有笑意。
她的瞳孔映着屏幕冷光,像两口深井,藏着未燃尽的灰烬。
她盯着直播画面,声音压低了几分:“我妈走的时候,连块像样的墓地都没留下。可今天这位楚少爷,一边惦记着用我的‘本事’给他儿子改命,一边又骂我是祸种……你说,老天爷是不是也看不下去了?”
话音未落,地上的楚立雄忽然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咕噜声,眼皮颤动,缓缓睁开了。
他意识尚不清,视线模糊,只听见四面八方都是笑声——不是来自现实,而是从那个对着他的手机里传出来的、密密麻麻滚动的弹幕音效。
那些字句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醒了?
再晕一次呗】【建议直接火化省事】。
电子合成的提示音此起彼伏,夹杂着观众憋笑的咳嗽和拍桌声,透过扬声器嗡嗡震颤,刺得他太阳穴突突跳动。
“我……我没……”楚立雄挣扎着撑起身子,手扶着墙,掌心蹭过粗糙的水泥面,刮出几道细小血痕。
他脸色惨白如纸,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滴落在肩头,洇开一圈深色痕迹。
他抬头看向晏玖,眼中涌出委屈与愤怒交织的光,“你……你这是陷害!我好心来接你回家,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你——”
“说话只说一半的人最讨厌了。”晏玖打断他,语速平稳却不容置疑,高跟鞋轻轻点地,发出一声清响,像法官落槌。
“你说你是好心?那你刚才在楼道里说的话,怎么不接着讲完?‘要是她活着回来就好了,至少能帮我儿子改命’——后面那句呢?是不是该接‘可惜她死了,那就让她女儿替她赎罪’?”
楚立雄瞳孔猛缩,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感到胸口一阵窒息般的压迫,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晏玖站起身,拍了拍裙角并不存在的灰尘,布料拂过指尖的触感细腻顺滑。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们楚家当年把我妈赶出门的时候,可没想过什么叫血脉亲情。如今风水轮流转,我成了你们口中‘有本事’的那个,就想爬过来啃一口?”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削皮见骨。
围观群众早已围满了楼梯口,有人举着手机录视频,闪光灯忽明忽暗,映得人脸忽青忽白;有人捂嘴偷笑,指缝间漏出压抑的咯咯声;更多人屏息听着这场现代版“认亲闹剧”的每一句交锋。
没人敢插话,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兴奋——像是亲眼见证了一场复仇的序章。
楚立雄喘着粗气,额头冷汗直流,后背紧贴冰冷墙面,寒意透过衬衫渗入脊椎。
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眼前这个女孩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孤女。
她是狼,披着羊皮回来了。
“我……我是长辈……”他试图做最后挣扎,声音虚弱,“你不该这么对长辈……”
“哦?”晏玖歪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耳坠轻晃,折射出一道幽光,“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长辈?那你怎么忘了,长辈该以德服人,而不是一进门就骂人是妖女?不过嘛……”
她忽然叹了口气,语气陡然转柔,甚至带上几分悲悯,指尖轻轻抚过唇线,仿佛在安抚一个迷途的孩子:“看你这身体,甲状腺癌早期拖成中期了吧?肝气郁结、心脉受阻,再这样下去,明年清明能不能亲自扫墓都难说。”
楚立雄浑身一震,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我是守墓人。”晏玖微笑,气息拂过唇齿,带着一丝凉意,“死人的事,我最懂。”
她顿了顿,从包里掏出一张金边黑底的名片,指尖摩挲着边缘的烫金纹路,缓缓放在楚立雄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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