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玖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捻动,将最后一缕残存的鬼气封入袖中的符袋。
她指腹传来细微的刺痛,像是有根冰冷的针扎进皮肉,那是阴气残留的触感。
她没有急着收拾残局,反而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手机支架上那台仍在直播的设备上。
屏幕的幽光映照着她半边脸,冷得像雪夜里淬了霜的刀锋;另一侧则隐在阴影里,唇角微抿,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宿主,榜一打赏了一百万冥贝。】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罕见的凝重,【不是阳间货币转化——是纯正的阴界能量点数。
这人……不该存在。】
晏玖瞳孔微微一缩。
她知道,普通观众只能看到“神秘用户打赏火箭×100”,唯有她能看见那串跳动的数字:1,000,000冥贝,每一枚都泛着暗紫色的光晕,像腐烂花瓣上的露珠。
她点开打赏榜单,指尖停留在那个ID上:逆袭&网游。
没有头像,没有动态,注册时间不足十二小时。
可账户余额赫然显示着“9,876,543冥贝”——一个近乎荒谬的数字,足够买下一座小型枉死城。
更诡异的是,对方不仅打赏了巨额冥贝,还附言一句:“姐姐,救我。”
字很小,藏在成千上万条弹幕之间,若非她目力惊人,几乎就要错过。
而就在她注视的那一瞬,那行字突然扭曲、变红,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篡改——
“他来了。”
晏玖呼吸一滞。
刹那间,风声消失,庭院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耳骨上的血痣骤然发烫,如烙铁贴肤,一股尖锐的刺痛直冲脑髓。
她闭眼,神识已被某种冰冷的存在拽出躯壳。
视野撕裂。
不再是眼前的庭院,而是透过无形丝线,窥见千里之外的一间公寓卧室:窗帘半掩,布料因潮湿微微黏连,床头灯昏黄,投下摇晃的影子;地板上有拖拽过的痕迹,木纹间渗着暗红水渍,散发出铁锈混着玫瑰香水的腐味——那是血与执念交织的气息。
一只高跟鞋倒扣在门口,鞋尖朝内,鞋底沾着泥,像是被人从外拖进来。
她“看”到了空气中浮动的死亡气息——黑雾缠绕脖颈,命线断裂三寸,魂光摇曳如风中残烛。
“七分钟内必死。”她低声自语,“三寸断魂,七分催命,典型的追魂咒引局。”
话音未落,意识猛然被抽回。
寒风重新灌入耳道,纸灰继续打着旋儿飞向月亮。
她踉跄半步,扶住廊柱才稳住身形,指尖冰凉,掌心却渗出细密冷汗——每一次窥命,都在削薄自己的阳寿。
“什么七分钟?”楚濋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从廊柱后走了出来,西装皱得像隔夜饭盒。
自从火熄那一刻起,他就躲在阴影里悄悄录视频,本想拿去向父亲邀功,可当他看见那碗上浮起的阴纹竟随风转动,像一只睁开的眼睛……手指开始发抖。
此刻他声音干涩:“晏小姐,你刚才烧的东西……是不是违法了?我查了,《殡葬管理条例》第十四条明确规定——”
“闭嘴。”晏玖冷冷打断,眼神都没有偏一下。
楚濋被噎住,脸色涨红又迅速褪白。
他是楚家庶出公子,靠攀附家族关系才请来这位传说中的“迁坟师”,本想借机露脸,结果全程被当成空气。
他知道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昨天夜里,他在客房惊醒,脚边赫然躺着一枚青铜小铃,上面刻着半个“楚”字——正是家谱记载中陪葬失窃的那一节。
他咬牙,掏出手机就要拨号:“我这就叫安保团队进来控评,不能让这些黑粉毁了我们楚家声誉——”
“你敢。”晏玖终于转头看向他,眸光一凛,“再动一下,我就把你祖坟里那节残缺的拘灵铃,挂在你脖子上走完接下来的三十年。”
楚濋浑身一僵,手指悬在拨打键上,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他默默收起手机,退到屋檐阴影里,像只被踢出门外的狗,低头搓着手,眼神复杂地望着那个背影——孤绝、冷漠、掌控一切。
而此时,直播间的气氛已然失控。
弹幕炸开,质疑与猜测如潮水涌动:“榜一在哪?”“雇托演戏吧?”“刚才那句‘他来了’你也看到了?那不是系统提示!”
就在这喧嚣之中,一条颤抖的消息缓缓浮现——
“我……我进厕所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晏玖拿起麦克风,声音不高,却穿透所有嘈杂声:“榜一,听我说。你现在立刻去最近的厕所,反锁门,把毛巾塞进门缝底部,关灯,蹲下,不要出声。”
片刻后,新消息浮现,标点哆嗦得不成样子:
“门……锁好了。但我听见客厅有动静……好像……有人在翻我的包……”
晏玖盯着屏幕,指尖悄然掐算方位与命格流转,唇角毫无笑意地勾了一下。
“很好。”她轻声说道,“现在,告诉我你公寓的门牌号、所在城市、以及你前男友最后一次联系你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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