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大人管得挺宽啊。”她冷笑,放下勺子,金属与瓷碗碰撞出清脆一响,“公务卡都敢随便递人保管,现在连我晚饭吃什么也要过问?”
“我只是路过。”郎宗壹神色未变,声音低沉平稳。
“巧得很,我也信。”晏玖掏出几张湿钞拍在桌上,“不过您这‘路过’,每次都刚好踩在我最松懈的时候,是不是太精准了点儿?”
她起身,裙摆拂过潮湿的地面,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佘良咧嘴一笑:“别走太快,明天还来不?”
“看你炒肝烧不烧糊。”她头也不回。
郎宗壹站在原地片刻,才跟了出去。
两人并肩走入夜街,身后锅铲声渐弱,巷口只剩一盏摇晃的灯,光影在墙上拉长又缩短,如同呼吸。
街道空旷,树影斑驳,月光洒在地上,像碎银铺路。
风吹起她的黑发,露出整片蜿蜒如藤蔓的契约纹。
晏玖忽然弯腰,踩了踩郎宗壹的影子。
他微愣。
她嘴角一翘:“小时候我师父说,踩谁影子,谁就得听谁的——老江湖的胡诌,你也信?”
“荒谬。”他低声道,却也抬起脚,反踩回去。
她笑出声,笑声消散在风里,像玻璃珠滚落台阶。
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水洼中,漾开一圈涟漪。
她望着前方幽暗的街角,忽然问:“你说,一个人明明能躲进轮回,却偏要留在阳间闻油烟味、听吵架声、看陌生人哭笑……这是执念,还是慈悲?”
郎宗壹沉默片刻:“或许,是还没放下。”
“那要是放下了呢?”
“那就该成菩萨了。”
晏玖摇头:“我不当菩萨。菩萨心肠救不了命,我的棺材才能。”
郎宗壹眼神微动,从怀里掏出一张卡,连同证件一起递过去。
“拿着。”他说得随意,“最近案子多,你那边信息渠道广,用这个走报销流程方便。”
晏玖盯着那张公务卡,没接。
她知道这不是便利,是试探,是温水煮蛙的第一步。
可她也知道,自己迟早要走进那个局。
最终,她伸手接过,指尖擦过他掌心,微凉。
“谢谢。”她轻声道,转身走入夜色。
郎宗壹站在原地,看着她背影渐远,忽然觉得胸口闷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悄然失守。
夜风卷起她的裙角,她身影渐融于黑暗。
十分钟后,她包里的手机轻轻震了一下。
屏幕亮起,弹窗赫然跳出:
【#被玖爷关注等于要嘎# 热搜第7】
评论区已经炸开锅。
她只是蹙了下眉,没说什么。
但心底那一丝烦躁,却如雨夜蔓延的雾,悄无声息地缠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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