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计划败了。
从她接过符纸那一刻起,他就输了。
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殡葬员,她是能看穿命轨的命格师,是专克邪术的存在。
而他带来的镇魂令,反倒成了指认自己罪行的证物。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声音嘶哑,喉咙里像塞满了灰烬。
“我想干什么?”晏玖停下,侧身望他,眼中无怒无恨,只有一片冰冷的洞悉,“我只是来送棺材的。可有些人啊,明明还没死,却已经把自己埋了。”
她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腐臭扑面而来,浓烈得几乎凝成实体,钻进鼻腔后化作一阵阵灼痛,像是无数冤魂争先恐后挤入肺腑。
屋内蛛网密布,中央摆着一口未完工的小棺材,漆黑如墨,棺盖上刻着生辰八字——正是万莹的。
晏玖伸手轻抚棺身,指尖触到那粗糙的刻痕,木质冰冷,却隐隐透出一股温热的搏动感,仿佛棺中并非死物,而是尚在呼吸的活体。
“孩子,别怕,我来接你回家了。”她低声自语,掌心贴上棺盖,一丝金光顺着指缝渗入,棺木微颤,似有回应。
就在这一刻,远处村口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穿着民俗馆工作服的年轻人正跌跌撞撞跑来,手里挥舞着一块红砖,嘴里大喊:
“让开!补鞋匠交代的事出错了,东宅不能进!”
那声音劈开夜雾,像一把钝刀砍进凝固的空气。
来人正是民俗馆助手佘良,一头乱发沾着草屑,怀里紧搂着块红砖,活像个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暴徒。
他冲到废屋前,二话不说抡起砖头就往万莹父亲头上招呼——“啪!”一声闷响,男人连哼都未哼,直挺挺栽倒在地,额头渗出血线,血珠滚落石板,竟不散开,反而聚成一个诡异的符形。
晏玖眉梢微动,却没阻拦。
系统在识海里炸了锅:【宿主?
这小子疯了吧!
板砖拍人可是要坐牢的啊!】
“他没真下死手。”晏玖轻声道,目光落在佘良微微发抖的手上,“力道偏了三寸,避开了太阳穴。他是故意的。”
果然,佘良喘着粗气,把红砖往地上一摔,骂咧咧地甩着手:“妈的,这年头找个人比掘坟还难!补鞋匠呢?说好今晚交接‘老物件’的,结果全村子晃悠一圈,连个鞋底都没看见!”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刚才那一砖不过是寻常打招呼的方式。
晏玖看着他额角冷汗和刻意夸张的表情,心底却泛起一丝了然——这莽撞不是疯癫,是掩护。
她在万莹父亲眼中看到了杀意,就在她揭露镇魂令真相的一瞬,那人已有灭口之心。
而佘良,恰在此时出现,用最荒唐的方式打断了即将爆发的凶局。
他是来救她的。
可为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扫过佘良工作服口袋——那里露出半截褪色的蓝布条,与梦娘脚上缠的布料一模一样。
更深处,似乎还藏着一枚铜钱,边缘磨损严重,正面刻着“守门”二字。
她瞳孔微缩:原来如此……他早就来了,一直在暗处观察。
“你倒是来得巧。”她淡淡开口。
“巧个屁!”佘良揉了揉手腕,嘴硬,“我是被梦娘半夜敲窗叫醒的,她说‘命格师入村,血门将开’,让我务必守住东宅……我还以为她在放屁,结果一进门就看见这家伙鬼鬼祟祟蹲门口偷听!不拍他拍谁?”
晏玖不语,只轻轻点头。信任无需多言,行动已说明一切。
她转身推开腐朽木门,绕过棺木,一脚踢开后墙塌陷处的碎瓦,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荒芜庭院静卧月下,野草疯长,中央矗立着一座倾颓戏台,朱漆斑驳,帷幕褴褛。
令人惊异的是,地面竟异常洁净,仿佛有人日日清扫,连一片落叶都无。
风中传来细微的针线穿布声,规律得不像人间之音,每一次穿梭都伴随着极轻的“嗡”鸣,像是丝线本身在吟唱咒语。
台前一只陶瓮静静蹲踞,黄符封口,底下压着童鞋、断发、指甲,层层叠叠,腥气若有若无,混着陈年朱砂与腐血的气味,令人作呕却又无法移开嗅觉。
而台边,一位穿靛蓝土布衫的老妇低头缝制红绣鞋,银发盘髻,手持竹尺,动作稳定如机器。
直至晏玖踏上第三级青石阶——
“啪!”
那一根猩红线,骤然崩断。
老妇的手顿住了。
缓缓抬头。
昏花老眼中,骤然掠过一道寒光,直刺晏玖额间那道淡金色命纹。
戏台上的破帷幕无风自动,簌簌抖动,仿佛幕后有无数双眼睛正同时睁开。
“……是你?!”她喉间挤出一声嘶吼,嗓音撕裂如锈门开启,“那个……本该死在襁褓里的孩子?!”
晏玖笑了,笑得极轻,也极冷。
风拂起她黑发,露出额间那道命纹——那是被强行剥离又逆天重凝的气运之痕。
“你说对了半句。”她缓步向前,高跟鞋踩在枯叶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命运的弦上,“我确实该死。可你忘了——命格师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夺走命。”
司婆猛地后退,撞上戏台柱子,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惊惧。
“你怎会活着?!你的气运明明已被炼化……献祭给山神,滋养全村三十年!”
“所以你错了。”晏玖停步,眸光如渊,“你以为掠尽他人命格就能长盛不衰,却不知——真正能逆转天机的,是从地狱爬回来的人。”
夜风骤止。
院中草木低伏,仿佛天地屏息。
两人对视,一老一少,一邪一煞,隔着三十载恩怨,终于正面相迎。
而就在这一刻,晏玖指尖悄然滑出一张墨纹纸牌,藏于袖底,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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