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猛地踉跄后退,脊背撞上墙壁,嘴角竟溢出血丝,血滴落在领口,迅速被黑气吞噬,化作一缕腥臭黑烟。
“你是我的儿子?”柳老爷子盯着他,眼中再无父子之情,只有彻骨失望,“还是我前世欠下的孽债?”
柳生咬牙:“我怎么不是?我可是您亲生的!要不是您从小偏心大哥,逼我出国自谋生路,我会变成今天这样?环境逼的!您懂什么叫生存压力吗?”
“环境?”柳老爷子冷笑,声音悲凉至极,“我十七岁抗日时被子弹穿肠,三天没吃一口饭,照样挺过来。你呢?留洋十年,拿家里钱买豪车名表,回国第一件事就是算计老人身后事!”
他指着柳生,指尖颤抖:“你连给我烧的纸钱都要抽成三成回扣!你还有脸提‘环境’?你根本就是个烂种!”
“我不是!”柳生嘶吼,状若疯狂,“我才是最孝顺的那个!我天天直播祭拜您!打赏都破百万了!您看见了吗?全网都知道我在尽孝!”
“尽孝?”柳老爷子突然笑了,笑声凄厉,像夜枭啼鸣,“你在直播间磕头,背后却和房产中介签阴阳合同,等着我尸骨未寒就拆祖宅?你拜的不是我,是流量!是你那点可怜的虚荣心!”
他猛然抬手,一道青光自掌心射出,直击柳生眉心。
柳生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七窍溢出黑血,腥臭扑鼻,混着腐土气息弥漫开来。
那层黑气剧烈翻腾,竟发出类似哀嚎的尖鸣,如同无数冤魂在皮下挣扎。
灯光忽明忽暗,香炉倾覆,灰烬洒了一地。
谁也没敢上前扶一把。
那股阴风终于停了,只剩下柳生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像破旧风箱拉扯着最后一口气。
时间仿佛被拉长。
直到晏玖抬起手,轻轻拂去袖上一点香灰——
“环境造就?”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在每个人耳膜上,“三年前你父亲病危时,你在澳门赌桌上输掉两百万;去年他中风住院,你直播‘孝子守床’赚了八十万打赏,转头就把护工辞退,让八十岁的老人独自喝凉粥——这些,也是环境逼的?”
她的语调平缓,甚至带着几分懒散,可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你说你留洋十年,受尽冷眼?可你拿的是家族信托基金,住的是伦敦海德公园旁的豪宅,开的是限量版法拉利。你受的哪门子苦?”晏玖冷笑,抬眸直视柳生,“真正被‘环境’压垮的人,是那些连骨灰盒都买不起的普通人。而你——不过是把亲情当成流量密码的寄生虫。”
柳生猛地抬头,嘴角抽搐,眼中布满血丝:“你懂什么!我……我也是想活得体面点!这个家从没给过我公平!大哥继承祖宅,妹妹分走股权,轮到我,只剩个破老头临终前的几声咳嗽!”
“所以你就等他咽气。”晏玖打断他,语气冷得像北境吹来的风,“等不及头七,就开始和中介谈拆迁价码,还想用‘直播祭奠’洗白自己?柳生,你不是被环境毁了,是你自己选择了烂。”
她顿了顿,环视众人:“有些人总爱把自己的恶归咎于命运不公、出身不幸。可真正的苦难,从不会让人变得残忍——只会让人更懂得悲悯。而你们当中某些人,只是借着伤疤当勋章,心安理得地做畜生。”
没有人反驳。
几位亲属低下了头,有人悄悄后退几步,仿佛怕沾上那层正在柳生身上蔓延的黑气。
二姑婆拄拐起身,眼含热泪,声音苍老却清晰:“够了!老爷子走都走了,你们还想让他走得不安生吗?……送他最后一程吧,别再闹了。”
晏玖忽然笑了。
那笑容极浅,却锋利得能割破空气。
她转头看向二姑婆,眼神平静:“可以。但规矩不能少——跪下,磕一个头,为黎小梨外婆哭三分钟。不是表演,是真心。”
全场骤然一静。
二姑婆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肩膀塌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
那抹尚未完全融化的霜痕边缘,忽然泛起微弱青光,如同余烬复燃。
空气微微扭曲,一道模糊的身影从中缓缓析出——不是完整的形体,而是由执念凝成的残响,轮廓虚淡,随风摇曳。
正是柳老爷子。
他原本神情肃穆,目光沉痛,可一听晏玖那句“跪下磕一个”,整个人猛地一僵。
“等等。”他喃喃,“她说啥?让我也跪?”
晏玖瞥他一眼:“不是你。她说和解。”
柳老爷子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尽管那动作毫无实感:“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她要我也跪下去认错……我可是死人,这多丢脸。”
话音刚落,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晏玖能看见他!
不止看见,还能对话!
老头儿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晏玖,又左右看看其他人。
没人注意到他,除了这姑娘。
“她……她真看得见我?”他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小,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先是惊喜,继而是羞赧,最后竟带上了几分社死般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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