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关于曼苏尔的最后评语,如同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在底格里斯河的历史烟云中缓缓消散。
那纯白的背景,仿佛一块刚刚铭刻完最深刻教训与最辉煌功业的石板,静待万界评说。
【寰宇万界帝王功业榜,第二十五名,艾布·贾法尔·曼苏尔,叙毕。】
【其以铁血手腕廓清内患,以宏图远见营建新都,奠定阿拔斯王朝之制度根基,功在千秋,位列‘强圣中’前列,名副其实。】
【然,其统治之酷烈,诛功臣、戮圣裔,致人心离散;其集权之极致,埋边患、育权臣,伏后世动荡之因。其功其过,皆如巴格达之城墙,巍然耸立,阴影深重。】
声音落下,这位阿拔斯王朝的真正奠基者,其复杂而矛盾的一生,在诸天万界引发了空前激烈的争论。
何为真正的“奠基”?
是制度的创立,还是人心的凝聚?
是都城的辉煌,还是民生的安康?
大唐,贞观殿前。
李世民陷入长久的沉思。
“曼苏尔......让朕思及魏武。”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罕见的凝重。
“皆乃乱世之枭雄,开创之英主,能用人,亦能杀人;能立不世之功,亦能行酷烈之事,其建巴格达,犹如魏武之营邺城,皆欲以一己之力,塑造新朝气象,其气魄,朕深佩之。”
他话锋一转,带着帝王的审慎。
“然,其失在于‘过’,杀人过滥,则基石不稳;集权过度,则枝叶不荣,为君者,当如执衡,恩威并施,宽猛相济,曼苏尔之威与猛,足矣;其恩与宽,则大有欠缺,此其帝国虽盛,然内里隐忧不断之根源也,朕当引以为戒,治国不可失之操切。”
魏征闻言,深施一礼。
“陛下能见其功,更能察其弊,实乃万民之福,曼苏尔之政,可谓霸道之极致,然《左传》有云,‘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曼苏尔有猛无宽,故其政难和,其国虽强而易裂。”
大明,金陵皇宫。
朱元璋的反应则更为直接,带着一种复杂的认同与批判。
“这曼苏尔,跟咱有点像!”
他对着朱标和一众勋贵,声音洪亮。
“都是开国不久,都得防着那些骄兵悍将、前朝余孽!他杀阿布·穆斯林,咱理解!该杀的时候,就得杀!”
但他随即用力一拍御案,语气转为严厉。
“可他杀错了人,也杀过了头!那个什么‘纯洁的灵魂’,是能随便杀的吗?那是穆罕默德的后人!这等于把天下所有尊敬先知的人都推到了对立面!咱整治胡惟庸、蓝玉,可从来没动过孔夫子的后人!这就是分寸!曼苏尔有咱的狠劲,没咱的算计!”
他环视群臣,总结道。
“所以,咱大明能稳当当地传下去,他阿拔斯后面乱子不断!你们都给咱记住了,刀子要快,但眼睛要亮,要知道哪能砍,哪不能碰!”
蒙古,哈拉和林。
贵由汗(窝阔台之子)饮着马奶酒,对曼苏尔的策略半是欣赏半是鄙夷。
“他像一头孤独的头狼,把所有挑战者都咬死了。”
他对身边的宗王们说。
“这能让他短时间内掌控狼群,但也让狼群充满了恐惧和怨恨,我们蒙古人不一样,我们奖励忠诚的勇士,分享战利品,让所有部落都从征服中获益,我们的团结来自于共同的利益和荣耀,而不是仅仅来自于大汗的利齿。”
拜占庭,君士坦丁堡。
皇帝君士坦丁五世(“烂污皇帝”)正密切关注着这位一生之敌(阿拔斯王朝)的缔造者。
他对曼苏尔的军事镇压和集权手段感同身受,他自己也在持续与圣像破坏运动中的反对者和外部敌人作战。
“一个可怕的对手。”
君士坦丁五世对他的将军们低语。
“他拥有我们罗马皇帝梦寐以求的绝对权威,没有元老院的掣肘,没有地方总督的尾大不掉,他建立的体系......效率惊人。”
但他随即想到曼苏尔死后阿拔斯王朝依旧面临的内乱,又稍稍释然。
“然而,过于依赖个人力量的体系,终究是脆弱的,罗马的法律和传统,才是帝国真正的铠甲。”
高丽王国,开京。
武臣政权首领李义方,透过天幕,看到的则是权术的极致。
“挟哈里发之名,行独裁之实......”
他喃喃自语。
“诛杀权臣,压制宗室,营建新都以摆脱旧势力......此等手段,何其相似。”
曼苏尔的成功,仿佛为他自身的统治提供了一面遥远的镜子,既映照出权力集中的可能性,也警示着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与身后骂名。
玛雅城邦,蒂卡尔。
一位名叫“暗日” 的祭司王,仰望着天空中的异象,心中充满了对“远方大君主”力量的敬畏与不解。
“建造通天的石头城(指巴格达)......用智慧和律法统治万民......但同时,也用鲜血浇灌权力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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