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的光芒再次照亮汉中巍峨的群山。拜将坛上的仪式余音犹在,汉军将士的目光已从脚下的栈道灰烬,投向了东方那片被三秦降将割据的膏腴之地。对于年过五十的汉王刘邦而言,前半生的冒险与侥幸已然结束,后半生的一场与天命、与宿敌、与时间、乃至与自身功臣集团的更为残酷博奕,正式拉开了序幕。】
【从“暗度陈仓”的奇谋突袭,到垓下“十面埋伏”的绝杀;从汜水之阳的皇帝冠冕,到未央宫中的君臣猜忌。这位布衣天子将用他生命中最后十五年,完成从一方诸侯到天下共主的惊险跳跃,并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为一个大一统王朝奠定最初的基石与最深的隐忧。】
天幕画面从汉中迅速切换。
一支出其不意的汉军精锐,在韩信指挥下,沿着故道悄然东进,而修复栈道的嘈杂工程则吸引了章邯等人的全部注意力。
陈仓城门在惊愕中洞开,三秦大地在不到一月间易主。
“还定三秦”的闪电战,完美诠释了刘邦集团蛰伏后的爆发力与精准的战略执行。
秦,咸阳宫。
嬴政的脸色已然阴沉如铁。
他看到自己苦心经营、以为固若金汤的关中,在子婴投降后,竟又被几个降将轻易丢失,最终落入这个他曾视为蝼蚁的泗水亭长之手。
“朕之长城,未御胡马,先溃于内贼;朕之律法,未传万世,已废于‘三章’。”
一种巨大的讽刺与宿命感,笼罩了这位皇帝。
【收复关中,刘邦拥有了与项羽争天下的资本与跳板。然而,接下来的彭城之战,却给了他几乎致命的一击。】
公元前205年,刘邦趁项羽深陷齐地叛乱,集结诸侯联军五十六万,攻占西楚都城彭城。
画面呈现汉军入城后的松懈与劫掠,刘邦本人亦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
然而,项羽亲率三万精锐骑兵,如同雷霆风暴般自齐地驰返,拂晓发动突袭。
联军顷刻崩溃,被杀溺死者无数,睢水为之不流。
刘邦本人身陷重围,幸得狂风骤起,沙石蔽天,方在乱军中侥幸逃脱。
逃亡途中,他为了减轻车重,三次将亲生儿女孝惠帝与鲁元公主推下车,幸为夏侯婴屡次救回。
这狼狈不堪、几近覆灭的一幕,毫无遮掩地展现在万界之前,展现了楚霸王的恐怖战力与刘邦创业途中最黑暗的时刻。
大汉,未央宫。
汉武帝刘彻眉头紧锁。
虽知高祖最终胜利,但看到先祖如此狼狈,甚至做出弃子之举,内心仍感复杂。
卫青在一旁沉声道。
“陛下,彭城之败,足见项王勇冠当世,然高祖败而不溃,逃而不亡,能于绝境中收拢散卒,退守荥阳,此等韧性,实非常人可及,胜败乃兵家常事,能笑到最后者方为真雄。”
【退守荥阳后,楚汉战争进入了漫长而残酷的相持阶段。刘邦展现出与其早年“轻慢无礼”截然不同的另一面:惊人的韧性、务实的策略与无情的权谋。】
天幕清晰地分线展示刘邦的策略:
正面坚守,消耗项羽:以荥阳-成皋一线为壁垒,深沟高垒,正面顶住项羽主力的猛烈攻击,即使屡次战败、城池几度易手,甚至曾被箭伤胸膛,仍坚持不退,将项羽的主力死死拖在中原。
开辟第二战场,战略包抄:全力支持韩信独立领军,北伐魏、代、赵、燕、齐,完成对项羽的战略大迂回与大包围。
即便在韩信请封“假齐王”时心生愤怒,也能在张良、陈平暗示下立刻醒悟,改口封真齐王,以稳住这支决定性力量。
后方经营,稳固根基:萧何坐镇关中,“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成为刘邦最稳固的大后方。
即便萧何权势日重,刘邦心生疑忌,屡次派人“慰劳”实为监视,但在用人之际,仍能保持基本信任。
分化瓦解,孤立项羽:派遣郦食其、随何等人游说,策反项羽麾下的英布,拉拢彭越袭扰楚军后方,成功离间项羽与其重要谋士范增的关系,使项羽陷入“兵疲食尽,众叛亲离”的境地。
画面特别刻画了荥阳对峙的细节:纪信假冒刘邦出降被焚,刘邦自西门遁走;项羽以烹杀刘太公相威胁,刘邦竟答“幸分我一杯羹”;双方广武对峙,项羽欲独身挑战,刘邦则历数十项罪状,宣告于天下。
这些行为,既有迫不得已的冷酷,也有高超的心理战与舆论攻势。
罗马,皇宫。
图拉真凝视着天幕中广武涧两军对垒的景象,尤其是刘邦细数项羽罪状的场面,对身边的元老说道。
“看,这才是真正的‘统帅’(Imperator)与‘政治家’的结合,他在军事上或许不如那个力能扛鼎的对手,但他懂得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他将战场上的对峙,变成了对敌人道义合法性的公开审判,这种利用言辞和舆论削弱对手的方式,其威力不亚于军团的利剑。”
【战略优势逐渐倾斜。当韩信平定齐地,彭越、英布不断袭扰,项羽粮道断绝,被迫与刘邦订立鸿沟和约,中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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