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公子凝聚幽冥鬼爪的动作,因为这突然涌现的清泉和那面诡异的水镜,而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塘底中央、在血色花海中显得如此突兀的清澈水洼吸引过去。
“虚妄?”云月公子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充满了无法遏制的怒意和恨意。她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地盯着塘底那汪清泉,那汪清泉在血色妖花的环绕下显得格外脆弱,却又异常坚韧,宛如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孤独灵魂。
云月公子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混合着极度憎恨与疯狂嘲讽的冷笑。那笑容如同夜空中的闪电,瞬间撕裂了她绝艳的容颜,让她原本美丽的面庞变得扭曲而狰狞。
“秃驴!收起你这装神弄鬼的把戏!”她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我娘亲的血,流在这塘底的每一道裂缝里!她的怨,刻在这小筑的每一块砖石上!她的魂,就在这片土地下日夜哀泣!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岂是你弄点清水就能抹杀的虚妄?!”
随着她的话语,她眼中的暗红幽紫光芒骤然暴涨,如同即将冲破堤坝的熔岩洪流一般,死死地锁定那汪清泉。那光芒炽热而浓烈,仿佛要将那汪清泉连同它水中的倒影一同焚毁。
“你想用这水照什么?照你那虚伪的慈悲?还是照这贱婢和孽种该死的下场?!”云月公子的怒吼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怨毒和愤恨。
随着她那仿佛能震碎灵魂的怒吼声响起,那原本悬浮在花海上空、由无数花瓣与幽冥死气凝聚而成的巨大鬼爪,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股狂暴的力量一般,发出了一阵刺破耳膜的厉啸!这厉啸声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鬼咆哮,让人毛骨悚然。
鬼爪原本还在不断地凝实,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恐怖,但此刻它却像是得到了最后的指令一般,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继续凝实的过程。它带着一种玉石俱焚、毁灭一切的狂暴意志,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巨兽,猛然撕裂了那粘稠的空气,卷起了漫天的腥风。
这股腥风犹如一场可怕的风暴,所过之处,花草树木都被吹得东倒西歪,仿佛世界末日降临。而那鬼爪的目标,也不再是柳氏母子,而是塘底那汪清澈见底、映照着一切的水洼。
鬼爪未至,那恐怖的、攫取魂魄的吸力却已先一步降临!这吸力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水洼的表面瞬间剧烈波动起来,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口吞噬一般,凹陷下去。清冽的泉水被这股强大的吸力强行卷起,形成了一道混乱的水柱,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痛苦地哭泣。
与此同时,水面倒映的景象也在瞬间扭曲、破碎,原本清晰的倒影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这股恐怖的力量彻底摧毁。
而在这混乱不堪、令人眼花缭乱的场景中,那僧人却宛如一座山岳般稳稳地立于栏杆之上。他身上的月白僧袍在鬼爪带起的腥风狂澜中猎猎作响,仿佛与这狂暴的世界格格不入,却又显得如此超凡脱俗。
面对那足以撕裂魂魄的幽冥一击,他脸上的那份深重的悲悯之情不仅没有丝毫减退,反而如同磐石般更加沉凝。他那捻动念珠的右手速度骤然加快,乌木珠粒在指尖如闪电般疾驰,化作一道深色的虚影,发出急促而清晰的“嗒嗒嗒嗒”连响,这声音犹如急促的木鱼,一声声地敲击在人们动荡的心神之上,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他会用右手的念珠去抵挡那恐怖的鬼爪时,他那只一直虚悬于身前、掌心向上、五指微张的左手,终于动了!但他的动作并非格挡,也非反击,而是极其柔和地、如同拈花般,朝着下方那被鬼爪吸力搅得波澜滔天、水花四溅的水洼,轻轻地向下一按!
就在他的左手触及水面的瞬间,一个清越的音节,如同晨钟暮鼓般,从僧人口中清晰地吐出:“定。”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仿佛蕴含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就像是言出法随一般,让人无法抗拒。随着这一个字的落下,那原本被鬼爪吸力搅动得如同沸腾一般的水洼,竟然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这种平静并非是自然的平静,而是一种诡异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巨大无比的手掌,以一种强大到无法形容的力量,硬生生地将所有的波澜都给抚平了。原本翻涌的浪头在瞬间就平息了下来,溅起的水珠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凝固在了半空之中,没有再继续落下。而那原本波涛汹涌的水面,此刻也变得光滑如镜,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澄澈通透。
然而,就在这水面刚刚恢复平静的一刹那,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景象出现在了水镜之中。原本应该倒映出扭曲破碎的夜空、血色花影和僧人的身影的水镜,此刻却清晰地映照出了一张脸。这张脸,竟然是属于云月公子自己的脸!
但是,这张脸却与云月公子此刻绝艳冰冷、杀意滔天的模样完全不同。水中的倒影,面色呈现出一种死人才有的、毫无生机的青灰!这种青灰色调让人看了就觉得不寒而栗,仿佛这张脸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只剩下一具冰冷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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