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之上,云月公子身姿优雅地缓缓起身。
她今日并未像往常一样斜倚在王座之上,而是挺直了身躯,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她的身上穿着一袭暗红色的长袍,那颜色如同凝血一般,深沉而凝重,与她苍白的面色相互映衬,更显得她妖异而神秘。
她的目光如寒星般冷冽,落在平台上气息奄奄的落尘身上。然而,与前几日不同的是,她的脸上既没有戏谑的笑容,也没有冰冷的专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厌倦的漠然,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然而,在那漠然的深处,却隐藏着一丝……即将展示新“玩物”的、残忍的期待。
“嗒…嗒…嗒…”一阵极其僵硬、拖沓的脚步声,从幽冥阁那深不见底的入口阴影中传来。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这脚步声沉重而迟缓,每一次落地都带着一种不自然的顿挫感,仿佛关节锈死的人偶在勉强挪动,每一步都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落尘的诵经声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而停止,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平稳,宛如一首古老的挽歌。然而,他那微闭的眼睑却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似乎对这脚步声有所感应。
随着脚步声的逐渐靠近,终于,一个身影在幽暗的光线下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他的身材瘦小得可怜,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他身上套着的那身粗布衣衫,已经破烂不堪,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式样,就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这件衣服不仅不能为他遮风挡雨,甚至连最基本的蔽体功能都难以实现,因为它的许多地方都已经破损,露出了少年那瘦骨嶙峋的身体。
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和尚未结痂的鞭痕、抓痕。这些伤痕纵横交错,新旧不一,显然是遭受了长时间的虐待和折磨。有些伤口还在渗着血水,与沙尘和污垢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暗红色。
他的头发如同枯草般纠结板结,沾满了沙尘和污垢,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梳洗过了。那原本应该是乌黑亮丽的发丝,此刻却变得黯淡无光,毫无生气。
然而,最令人心悸的,还是他那双眼睛。那本应是清澈明亮、充满生气的眼睛,此刻却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翳,没有一丝一毫的光彩。它们没有焦距,没有情绪,甚至没有对周遭环境的任何反应,就那样直勾勾地“望”向前方,如同两潭死寂的枯井,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生气和活力。
他的动作也异常僵硬,仿佛是一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每一步都像是关节被强行掰动,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还能正常行走。
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灰白色,就像陈年的石灰一样,没有丝毫的生气。这种颜色让人感到异常的冰冷和僵硬,完全没有活人应有的血色和弹性。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与之前那个如同噩梦般突然出现的王铁柱的皮肤颜色一模一样!
少年手中捧着一个粗陋的黑陶瓦罐,罐子的边缘布满了豁口,看起来十分破旧。罐子里装着半罐浑浊不堪的泥水,水面上漂浮着几根枯草和一些可疑的杂质,显得十分肮脏。
少年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到落尘盘坐的藤蔓平台前,他的步伐显得有些僵硬,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的空洞眼神越过落尘的身体,直直地投向虚无,仿佛落尘并不存在一般。
接着,少年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一样,缓缓地抬起双臂,将那盛满泥水的瓦罐,朝着落尘的方向递了过去。他的动作异常机械,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就好像他正在完成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任务。
“这是哑仆。”云月公子冰冷淡漠的声音响起,如同在介绍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戈壁滩上捡来的小乞儿,饿疯了,偷吃商队喂牲口的干粮,被打了个半死,丢在沙窝里等喂秃鹫。本公子一时兴起,‘好心’把他捡了回来。”她顿了顿,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掌控生死的理所当然,“从今日起,他就是你的‘侍者’了。你的饮食起居,由他负责。”
落尘的目光,犹如被磁石吸引一般,缓缓地从那浑浊的泥水处移动。泥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仿佛是死亡的气息在其中弥漫。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少年那灰白僵硬的脸上,那是一张毫无生气的面庞,宛如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接着,落尘的目光又落到了少年那空洞麻木的眼睛上,那双眼眸如同蒙尘的玻璃珠,失去了应有的光彩和灵动。在这双眼睛里,落尘看不到自己的倒影,也看不到这幽冥阁的诡异与恐怖,有的只是一片死寂的虚无,仿佛这双眼睛已经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被封闭在了一个无尽的黑暗世界里。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的悲恸与愤怒如同一座沉寂万载的火山一般,在落尘那枯槁的胸膛内轰然爆发!这股怒火烧毁了连日来肉体和精神双重折磨所筑起的麻木堤坝,如同燎原之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点燃了他那近乎枯竭的生命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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