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黄昏,仿佛是被风沙磨砺过的岁月一般,透着无尽的苍凉。
夕阳如血,宛如大地的伤口在缓缓渗血,将天边最后一抹云霞染得凄美而艳丽。
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的残存车队,宛如被遗弃的孤舟,在这片苍茫的戈壁滩上显得格外渺小和脆弱。
黑风隘那吞噬生命的阴影,虽然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数里之外,但那股混合着血腥、焦糊和死亡的气息,却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紧紧缠绕着每一个幸存者。这股气息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诅咒,让人无法摆脱,时刻提醒着他们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恐怖经历。
车队停驻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砾石滩上,说是整顿,其实更像是一群受伤的野兽在逃离猎杀后的短暂喘息。这里没有丝毫的生机和活力,只有一片死寂和压抑。伤员的呻吟声,是这片死寂中最刺耳的旋律,断断续续,时而低沉,时而高亢,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车辆燃烧后残留的焦糊味,夹杂着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气,如同一股恶臭的瘴气,钻进每个人的鼻腔,刺激着他们的嗅觉神经。这股味道让人作呕,却又无法逃避,它无情地提醒着人们刚刚经历的那场惨烈战斗。
活下来的人们,有的倚着车轮,大口喘息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感受到生命的存在。他们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望着远方,似乎在那里可以找到一丝安慰和希望。有的则默默地帮助同伴包扎伤口,动作机械而迟缓,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脸上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后怕。气氛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孙校尉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站在那辆已经面目全非的辎重车旁边,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中的怒火如火山一般喷涌。
他的拳头紧紧握着,由于太过用力,指节都已经变得苍白,仿佛随时都可能断裂。而在他的身旁,亲兵正低着头,用低沉的声音向他汇报着清点的结果。
“校尉大人,经过仔细清点,我们发现阵亡的士兵有二十七人,重伤的有十五人,轻伤的……几乎每个人都受了伤。”亲兵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这个结果让他也感到十分沉重。
孙校尉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
“还有,战马损失了四十多匹,辎重车辆也有将近一半被损毁。尤其是粮草和箭矢,被焚毁了大半……”亲兵的话还没有说完,孙校尉突然怒吼一声,打断了他。
“够了!”孙校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和绝望。
近百人的精锐骑兵队,在这一场战斗中,竟然折损了近三成!而那些辎重,更是损失惨重,几乎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不仅仅是一些简单的数字,它们代表的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是镇魔司在西北边疆的有生力量,更是他孙校尉军旅生涯中从未有过的惨败!
一股郁愤之气在他的胸中翻腾,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咆哮着想要冲破他的胸膛。他再也无法忍受,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车辕上。
“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车辕应声而断,木屑如雨点般四处飞溅,有些甚至直接嵌入了地面。孙校尉的拳头也因为这猛烈的撞击而渗出血来,但他却浑然不觉,仿佛这疼痛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双眼布满了血丝,像是要喷出火来。他死死地盯着前方,那是黑衣人们消失的方向,仿佛只要他的目光足够锐利,就能透过那无尽的黑暗,看到那些黑衣人的真面目。
“查!给老子查清楚!”孙校尉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在这寂静的夜晚中回荡着,“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装备比老子的亲兵还精良,配合默契,更他娘的有驱使妖兽的本事!这绝不是普通马匪!”
不远处,秦锋带着几名亲兵,如临大敌般护卫在幽月和了尘周围。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幽月身上,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
方才那千钧一发之际,那面骤然展开的暗色护盾,那冰冷、死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气息,至今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绝非他所知的任何正道功法,甚至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邪异。
这个自称来自“隐曜宗”的女子,就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一般,让人难以捉摸。每一次当你觉得自己已经触碰到她内心的底部时,却会惊讶地发现,下面还有更深的幽暗等待着你去探索。她的神秘,让人不禁心生好奇;而她的极度危险,则更是让人对她充满了忌惮。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就在刚才,她确实出手救下了大家,其中也包括秦锋自己。她的那份果决和强大,是如此的毋庸置疑,以至于让人无法对她的善意产生丝毫的怀疑。
秦锋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种种疑虑,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忌惮。他定了定神,然后迈步向前,走到幽月面前,抱拳施礼道:“幽月姑娘,刚才……多谢您的援手之恩。”他的语气略微有些干涩,似乎还有些紧张。说完这句话后,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道,“不知姑娘那护身之法,究竟是何等玄妙,竟然能够抵挡住如此密集的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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