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柳执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惧意,反倒带着一丝嘲讽,眼底迅速掠过一丝刺骨的冷意,“寻常山匪,用得起步军制式的马刀,骑得上这般精良的河西马?”他心中已然明了,这些人绝非普通的山匪,而是冲着他来的死士。
话音未落,对方已然动了。为首的缺耳骑手猛地一夹马腹,黑马发出一声嘶鸣,如离弦之箭般策马疾驰而来,手中的弯刀带着猎猎的刀风,直取柳执的咽喉!这一击又快又狠,显然是想一照面便取他性命,丝毫没有图财的意思。
“公子小心!”阿九吓得尖叫一声,浑身瘫软,几乎要从马背上摔下去。
柳执反应极快,生死关头,他丝毫不敢怠慢,反手便将阿九推下马背。阿九顺着路边的斜坡滚了几圈,重重地摔进了茂密的草丛里,堪堪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刀锋,只是身上被碎石和草叶划出了几道血痕。
“叮!”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响彻山谷,火星在刀刃与剑背的碰撞处四溅开来,耀眼夺目。柳执情急之下,只能用手中短剑的剑背去格挡对方的刀锋,巨大的冲击力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一阵酸麻无力,险些握不住手中的短剑。
他心念电转,知道自己若是继续留在马背上,必然会成为对方的活靶子。当下不再犹豫,借着刀锋碰撞的反作用力,顺势翻身落马,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迅速滚到一棵老树根旁,堪堪避开了后续几名骑手的围攻。
那领头的缺耳“山匪”显然没料到这看似文弱的状元郎竟有如此身手,居然能接下自己势大力沉的杀招,不由得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就是这片刻的迟疑,给了柳执喘息的机会。他目光一扫,迅速抄起地上一根手臂粗细的粗壮枯枝,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道尽数灌注其中,猛地朝着那匹河西马的马腿横扫而去!
“咔嚓!”
枯枝不堪重负,应声断裂成数截,可那股强劲的力道却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河西马的前腿上。河西马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前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轰然跪倒在地,将背上的缺耳“山匪”狠狠掀翻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柳执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不敢有半分耽搁,纵身扑了上去,手中的短剑直指那人的咽喉,剑尖距离他的皮肤不过寸许,冰冷的寒意让那“山匪”浑身一僵。柳执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杀意:“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朔风卷着枯叶,在空寂的山谷间打着旋,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柳执指尖的力道刚卸去几分,
那缺耳“山匪”躺在地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很快被一丝决绝所取代。他死死地盯着柳执,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却始终一言不发,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柳执心中警铃大作,正想进一步逼问,却见对方的脸颊突然鼓了起来,显然是要做什么极端的事情。
没等柳执反应过来,便听得“咯嘣”一声轻响,那人竟猛地用力,咬破了藏在后槽牙间的薄如蝉翼的毒囊。
黑褐色的毒血瞬间从他的嘴角汩汩涌出,顺着下颌线滴落在枯黄的草叶上,竟将那叶片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黑洞。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双眼迅速蒙上一层死寂的灰翳,原本还在挣扎的四肢陡然瘫软,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竟当场气绝身亡。
柳执皱眉看着脚下的尸体,指尖的短剑还凝着一丝血珠,心头的警铃却骤然拉响。果然,其余的骑手见状,非但没有半分溃散之意,反而齐齐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那呼啸声穿透风声,带着肃杀的指令,十几名骑手立刻调整阵型,呈一道严密的扇形包抄过来。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马蹄踏在碎石地上,发出沉闷而有序的声响,显然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死士。
柳执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重重抵住了陡峭的断崖。岩壁上的碎石被他的衣衫蹭落,顺着近乎垂直的崖壁滚落,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峡谷。那峡谷幽深如墨,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张开的巨口,碎石坠落的声响层层递减,良久都听不到一丝回响,仿佛被这天地间的寂静彻底吞噬。
风势渐大,卷起草叶与尘土,混杂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在整个山谷间弥漫开来。肃杀之气如同实质般压在心头,让呼吸都变得沉重滞涩。柳执的目光扫过眼前围拢的黑衣人,他们身形挺拔如松,动作间带着一种刻意收敛的规整,绝非寻常山匪流寇可比。尤其是为首那人腰间不经意露出的半块玉佩,青白玉质上雕着细密的缠枝莲纹,那纹路他曾在皇后宫中的侍卫身上见过——那是内廷禁军独有的规制,寻常江湖人根本不可能拥有。更让他心头一凛的是,其中一人挥刀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淡的疤痕,那疤痕的形状,分明是常年佩戴皇后赏赐的银质护腕留下的勒痕,边缘还带着护腕上特有的莲花纹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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