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昭昭,正和软软蹲在太液池边喂鱼。软软捧着半袋鱼食,小手飞快地往水里撒着,圆嘟嘟的脸蛋上沾了点碎屑,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嘴里还叽叽喳喳地念叨:“小金鲤快过来呀,这是软软特意给你留的!”昭昭则捏着一小撮鱼食,慢悠悠地撒进水里,看着为数不多敢浮出水面的锦鲤争抢,心里满是惬意。这些日子在天机阁的清闲,让她几乎忘了京城里的尔虞我诈,只觉得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也不错。
忽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穿过雾气传来。昭昭抬头望去,便见朱厌一袭玄色劲装从云雾中走来。衣料紧致地贴合着身形,勾勒出挺拔利落的线条,腰间束着宽版玉带,佩着一枚墨玉令牌,少了几分平日里谪仙般的清绝,多了几分江湖侠客的英气。他平日里如瀑的银发,今日用一枚乌木簪高高束起,额前留着几缕碎发,被晨雾打湿,贴在光洁的额角,竟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收拾行装,我们一起去靖海城。”朱厌走到两人面前,像山间的清泉,虽清冷却掷地有声。
昭昭手里的鱼食“啪嗒”一声掉进水里,溅起一圈涟漪。她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两颗受惊的黑葡萄,满是不可思议:“我也去?”
她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靖海城?不就是那个闹海怪的地方吗?她手无缚鸡之力,连杀只鸡都得闭着眼睛,去了岂不是纯纯的拖油瓶?万一遇到那吃人的海怪,她别说帮忙了,恐怕还得让国师分心护着她,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可话到嘴边,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一来,朱厌是国师,更是她现在的顶头上司,人家一句话,她哪有反驳的余地?二来,她心里也藏着一丝隐秘的好奇——海怪到底长什么样?是像话本里写的那样青面獠牙,还是浑身是鳞的庞然大物?这些念头像小爪子似的挠着她的心,让她既害怕又忍不住期待。
“国师大人,我……我去了能帮上什么呀?”昭昭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我连灵力都没有,遇到妖怪只能喊救命。”
朱厌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像流星划过夜空:“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这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昭昭心里安稳了不少。她偷偷撇了撇嘴,心里嘀咕:说得倒是轻巧,真遇到海怪,你顾得上我吗?可嘴上还是乖巧地应道:“好,我这就去收拾。”
一旁的软软却没多想,一听要出门,立刻蹦了起来,小短腿差点踩进池子里,幸好昭昭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她拍着胸脯,圆嘟嘟的脸上满是兴奋,声音脆生生的:“好耶!要去海边啦!软软保护小主子!”说着,她还摆出一个自以为很威风的姿势,小手攥成拳头,像只气势汹汹的小奶猫,“不管是什么海怪,软软都能把它打跑!”
昭昭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的紧张也消散了大半。她揉了揉软软的头发,笑着说:“好呀,那往后就靠软软保护我啦。”
“那是当然!”软软得意地扬起下巴,拉着昭昭的手就往厢房跑,“小主子快!我们去收拾行李!要带桂花糖、栗子糕,还要带那件粉粉的襦裙,到了海边肯定能看到好多好看的贝壳!”
昭昭被她拉着往前跑,裙摆飞扬,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她回头看了一眼朱厌,见他正站在原地,玄色劲装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一座沉稳的山。昭昭心里默默想着:希望这次靖海城之行,能平安顺利吧,可千万别真的遇到什么吃人的海怪才好。
朱厌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渐渐漫开,不再是方才那流星般一闪而逝的浅淡,反倒像春雪初融时,山涧里悄悄漫上来的暖光,柔得能化开晨雾里的寒凉。他垂眸望着太液池面,方才昭昭惊得掉落鱼食的地方,涟漪早已散去,几尾锦鲤还在水底慢悠悠地游弋,偶尔摆尾,搅碎水面倒映的云影。
晨雾还未散尽,丝丝缕缕缠绕在他玄色的劲装衣角,银发散出的光泽在雾中晕开一层柔和的光晕,方才束发的乌木簪子,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浅光,衬得他那张素来清冷如谪仙的脸庞,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他想起昭昭方才瞪圆了眼睛,像受惊的黑葡萄般不可思议的模样,想起她小声抱怨自己没灵力、怕拖后腿时那点委屈又忐忑的语气,喉间不自觉地溢出一声极轻的低笑,清越如玉石相击,被风吹散在雾里。
又瞥见被昭昭拉着、一路蹦蹦跳跳往前跑的软软,那小丫头攥着拳头,扬言要打跑海怪的模样,像极了护食的小奶猫,憨态可掬。他目光追随着两人飞扬的裙摆,直到那两道身影转过回廊,消失在花木深处,才缓缓收回视线。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墨玉令牌,令牌触手微凉,带着玉石特有的温润质感。他抬头望向天际,晨雾渐薄,隐约能望见远处黛色的宫墙轮廓,眼神渐渐沉了下来,方才眼底的柔和褪去些许,添了几分凝重。靖海城的黑浪与海怪,绝非寻常妖邪作祟,那股盘踞在海岸的阴邪之气,连天机阁的罗盘都隐隐躁动,此次出行,怕是不会如软软期盼的那般,只有贝壳与甜食。
可方才昭昭回头望他时,眼底虽有忐忑,却带着几分信任的模样,还有软软那毫无杂质的兴奋与依赖,让他原本冷硬的心湖,莫名漾起一丝涟漪。他抬手拂去额前被雾打湿的碎发,指尖触及额角的微凉,唇角又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有他在,便绝不会让那两个丫头涉险。
临行前,朱厌拎着个绣着暗纹的锦布包走进厢房,他将锦包放在梳妆台上,指尖轻轻一掀,里面整齐叠放着三套衣衫。乍一看去,竟是最寻常不过的粗布样式,颜色也选得极为内敛——一袭灰蓝如远山含黛,一袭月白似云絮初绽,还有一套是浅褐如暮春新泥,皆是不易引人注目之色。可昭昭伸手一摸,指尖瞬间传来意想不到的触感:哪是什么粗布,竟是用上乘的细麻精心裁制而成!那麻料想必是经过了反复浆洗捶打,质地细腻得几乎看不出纤维纹路,摸起来柔软顺滑,带着一种天然的温润感,贴在指尖轻轻摩挲,竟比她平日里穿惯了的云锦家常襦裙还要亲肤舒适,连一丝粗糙的边角都寻不到,针脚细密得如同春蚕吐丝,每一道缝线都熨帖平整,不见半分歪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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