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升起,隔绝了视线。路虎卫士加速,汇入夜色,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行了,别看了。”方恕屿拍了拍迟闲川的肩膀,感觉手下的身体似乎比平时更单薄了些,“上车,我送你回去。看你这样子,一阵风都能吹倒了。”
迟闲川也没逞强,拉开车门就瘫在了副驾驶座上,有气无力地哼哼:“可不是嘛,精血大甩卖,买一送十,亏到姥姥家了……方队,回去的路上记得给我买只老母鸡炖汤,要三年以上的散养老母鸡,补气养血……”
方恕屿无奈地摇摇头,发动车子:“知道了知道了,回头让食堂大师傅给你炖一锅!睡你的觉吧!”
车子驶回月涧观时,已是后半夜。观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方恕屿刚把车停稳,赵满堂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从里面窜了出来,脸上写满了焦急。
“川哥!你可算回来了!没事吧?没缺胳膊少腿吧?”他围着迟闲川转圈,目光在他身上扫视,当看到迟闲川苍白得吓人的脸色和明显萎靡的精神时,声音瞬间拔高,“我的老天爷!这……这脸色怎么跟鬼一样白?!方警官!你们到底让我家川哥干什么去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千年老妖了?!”
迟闲川连眼皮都懒得抬,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径直推开观门,踉跄着朝自己厢房走去,只丢下一句:“没事……死不了……别吵我……睡觉……”
“哎!川哥!”赵满堂想追上去,却被方恕屿拦住了。
“他消耗了一些精血,说是睡一觉就能恢复。”方恕屿解释道,看着迟闲川消失在厢房门口的背影,心里也有些担忧。
“精血?!”赵满堂一听这两个字,瞬间炸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指着方恕屿的鼻子,“方警官!方大队长!你你你……你怎么能让他消耗精血?!那是能随便耗的吗?!那是修道之人的根本!元气!要补好久好久才能补回来的!人参鹿茸雪莲虫草当饭吃都不一定补得回来!你就这么让他耗了?!你……你太不负责任了!”他气得语无伦次,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方恕屿脸上了。
方恕屿被他吼得一愣,无奈地辩解:“他自己说的睡一觉就好!而且当时情况紧急……”
“他说你就信啊?!”赵满堂更气了,叉着腰,唾沫横飞,“他那是怕你担心!他那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看他那脸色!那是睡一觉能好的样子吗?那跟被女鬼吸干了阳气有什么区别?!我不管!人是跟你出去的,现在弄成这样,你得负责!赔钱!买补品!买最好的!不然……不然我就去你们局里投诉你虐待顾问!压榨劳动力!”他充分发挥了“经理人”讨价还价的本事,开始胡搅蛮缠。
前院顿时吵吵嚷嚷起来。赵满堂的怒吼、方恕屿无奈的辩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刘鹤山和张守静也被吵醒了,披着衣服出来,看着争执的两人和紧闭的厢房门,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担忧。
而厢房内,迟闲川早已将自己重重地摔在了硬板床上。他甚至没力气脱掉沾着尘土和淡淡血腥味的外衣,也顾不上指尖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那滴精血抽干了。意识沉入黑暗前,他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是:这笔顾问费……好像要亏本……得让赵满堂多要点补偿……
窗外,赵满堂还在不依不饶地跟方恕屿“讨说法”,声音穿透薄薄的木门。但这丝毫影响不了迟闲川。他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深沉的、近乎昏迷的睡眠之中,呼吸变得绵长而微弱,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一片令人心疼的静谧与疲惫。小白悄无声息地跳上床,蜷缩在他颈窝处,用自己温热的身体,试图温暖主人冰冷的皮肤。
这一夜,月涧观前院的吵闹,终究没能唤醒沉睡的观主。而远在京市的另一端,陆凭舟坐在灯火通明的实验室里,看着显微镜下那些混乱基因的切片和成分诡异的骨灰报告,脑海中却反复浮现着月光下那张苍白疲惫的脸,以及古井红光消散时那瞬间的“干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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