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开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点公事公办的冷漠:“警官说的那天,医院有详细的手术记录。患者苏婉儿是在深夜十一点半左右被紧急送来的,当时妇产科没有值班医生能立刻进行手术。情况危急,妇产科向我们外科请求支援。那天正好是我值夜班。在向患者家属充分说明情况并取得签字同意后,我才临时担任了主刀医生。手术过程顺利,患者术后恢复良好。”他条理清晰,回答得滴水不漏。
“原来如此。”方恕屿点点头,表示了解。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在办公室里扫视,最终落在了陈开办公桌靠近手边的位置。那里,除了立牌和文件,还有一个被扣放着的、有些厚度的相框。
“陈主任还喜欢摄影?”方恕屿像是随口一问,手却快如闪电地伸了过去,在陈开出声提醒之前,已经将相框拿了起来。
“方警官,那个……”陈开的声音刚响起。
方恕屿已经将相框翻转过来。看清里面的东西,他眉头猛地一跳,差点没把相框扔出去——不是什么温馨照片,纯黑色的背景上,固定着一个栩栩如生的、正处于蜕壳过程中的蝉的标本!金褐色的旧壳半褪,新生的、湿漉漉的浅色蝉体挣扎欲出,细节纤毫毕现,在静态中呈现出一种诡异而充满张力的动态感。旧壳干枯发黄,新体脆弱狰狞,画面充满了生命蜕变时的原始冲击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嗬!”方恕屿倒吸一口凉气,稳住心神,将相框放回桌上,挑眉看向陈开,“陈主任这爱好……挺别致啊?金蝉脱壳?”
陈开伸手将相框重新扣好,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提醒过警官了,可能会有点吓人。这只是个人兴趣,喜欢昆虫而已,应该不违法吧?”
“当然不违法。”方恕屿点头,目光却带着探究,“不过,把这么……有冲击力的照片放在办公桌上,不怕吓到来找您的病人吗?”
“一般来说,患者不会随意翻动医生桌上的私人物品。”陈开淡淡地回答,将“随意翻动”几个字咬得略重。
方恕屿了然一笑,不再纠缠照片,转而开始询问其他问题:“陈主任平时工作很忙吧?听说外科手术经常连轴转?”
“还好,习惯了。”
“最近有遇到什么特别的病例吗?或者……感觉压力特别大的时候?”
“医生的工作压力一直存在。特殊病例……涉及患者隐私,不便透露。”
“陈主任对凤岭山那片熟悉吗?平时会去爬山放松吗?”
“不熟,很少去。休息时间更喜欢在家看书。”
“听说陈主任是单身?外科医生这么忙,确实不容易找对象啊。”
“个人私事,与案件无关吧,方警官?”
……
一番看似闲聊的问答下来,陈开回答得滴水不漏,情绪几乎没有起伏,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方恕屿没能找到任何明显的破绽,然而,在方恕屿看似随意的闲聊中,他敏锐地捕捉到,当话题偶尔触及“蜕皮”、“新生”、“仪式感”等字眼时,陈开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会掠过一丝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狂热?尤其是在他再次瞥向那个倒扣的蝉蜕标本时。
方恕屿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站起身:“感谢陈主任配合,打扰了。如果有需要,可能还会再联系你。”
“随时配合警方工作。”陈开也站起身,礼貌而疏离地将方恕屿送出办公室。
月涧观后院,槐树下。
迟闲川看着面前摆放整齐的一杆紫气隐隐的镇魂旗和六串雷纹流转的槐木手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不少。总算成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镇魂旗卷好收起,然后拿起那六串手串,转身就往前院角落的槐树底下走,顺手抄起靠在墙边的一把铁锹。
“哎?川哥!你干嘛去?”赵满堂眼尖,立刻跟了上来,后面还跟着好奇的刘鹤山和张守静。
“挖坑。”迟闲川言简意赅,已经开始在槐树根部旁选位置下锹。
“挖坑?”赵满堂一脸懵,“埋啥?埋钱吗?先说好啊,观里的小金库可不能埋这儿!不安全!”
刘鹤山和张守静也围了过来,疑惑地看着迟闲川。
“埋它们。”迟闲川指了指手里的手串和刚放下的镇魂旗,“槐木属阴,雷惊木虽经天雷淬炼,阳罡炽烈,但其根本还是阴木。制成法器后,尤其是这种镇魂安魄、沟通阴阳的法器,在不使用的时候,最好是深埋于其母树根部,谓之‘归灵’。借助母树的阴气和地脉滋养,既能温养法器灵性,使其力量更加圆融内敛,也能让法器与道观的地气相连,起到一定的守护作用。同时,也能避免法器灵性外泄,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一边解释,手上动作不停,很快挖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小坑。
“啊?埋了?”赵满堂一听就急了,指着那几串油光水亮、一看就非凡品的手串,“那……那手串呢?这么好的东西埋了多可惜!给我戴一串呗?或者给鹤山叔、守静也行啊!你看我这运气,戴个雷惊木说不定能转运呢!”他搓着手,一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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