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去!回你办公室!你这伤得赶紧处理,不然留下病根,以后拿不稳手术刀,我看你怎么哭!”他语气凶巴巴的,动作却异常轻柔,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
两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向天台出口。迟闲川扶着陆凭舟的手臂,却异常温暖,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传递着无声的支撑和守护。
陆凭舟的办公室位于医院四楼,环境清雅。米白色的墙壁,深色的实木书柜里整齐排列着医学典籍和专业期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纸张特有的墨香。窗外暮色四合,城市华灯初上,在玻璃上投下朦胧的光影。方恕屿正抱着阿普坐在靠墙的皮质沙发上,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阿普蔫蔫地靠在他怀里,大眼睛失去了平日的灵动光彩,长长的睫毛垂着,像只打蔫的小猫。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方恕屿立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怀里的阿普也惊动了。只见迟闲川半扶半抱着陆凭舟走了进来。陆凭舟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着细密的冷汗,薄唇紧抿,嘴角残留着一抹刺目的暗红血迹,脚步虚浮,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大半力气。方恕屿瞳孔猛地一缩,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担忧:“我靠!凭舟!你怎么了?!怎么还受伤了?!”
他怀里的阿普也挣扎着要下来,小脸上写满了惊慌:“舟舟叔叔!”
方恕屿连忙放下阿普。小家伙脚一沾地,就迈着小短腿踉跄地冲到陆凭舟腿边,仰着小脸,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奶声奶气地说:“舟舟叔叔……痛痛……阿普吹吹……”她努力踮起脚尖,小嘴对着陆凭舟腰侧受伤的位置,认真地、一下一下地吹着气,仿佛这样就能把疼痛吹走。
陆凭舟心头一暖,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痛楚和阴寒之气,弯下腰,动作有些僵硬地摸了摸阿普柔软的发顶,声音虚弱却努力维持着温和:“阿普乖,叔叔没事,不痛了。”他不想吓到这个敏感的孩子。
“没事?!”迟闲川一听这话,火气“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
他小心地把陆凭舟扶到沙发上坐好,然后像被点燃的炮仗,对着方恕屿噼里啪啦地控诉起来,语速快得像连珠炮,脸上混合着后怕和愤怒:“方队你评评理!有他这么干的吗?那阴煞气是闹着玩的吗?他以为他是铜皮铁骨啊?就硬往上冲!连个‘躲’字都不知道怎么写!要不是我反应快,一张‘六甲护身符’拍下去,他现在能不能站着说话都是问题!”
他越说越气,手指几乎要戳到陆凭舟鼻尖,“陆大教授!陆大医生!你平时在手术台上教别人注意安全、规避风险,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就往上莽?你这以身作则做得可真够‘好’的!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反面教材!”
陆凭舟被他数落得有些无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试图辩解,声音带着气力不继的沙哑:“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而且,我不是没事吗?你的符……很有效。”他试图安抚眼前这只炸毛的猫。
“没事?!”迟闲川的音调陡然拔高,桃花眼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内腑震荡,气血逆行,阴寒入体,这还叫没事?你是不是对‘没事’有什么误解?非得躺ICU插满管子才算有事是吧?”他猛地转头,对着方恕屿,语气斩钉截铁,“方队,别愣着了!赶紧联系你们局里最好的中医,或者你们合作医院的老专家!虽然阴煞气被我驱散了,但这内伤拖不得!越快越好!”
方恕屿听得心惊肉跳,连忙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我马上联系!凭舟你也真是……太冲动了!”他看向陆凭舟的眼神充满了不赞同和深深的忧虑。
陆凭舟看着迟闲川因为着急上火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有那双漂亮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担忧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再回想起天台上那句石破天惊的“敢动我的人”,他心头微微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悄然涌上,仿佛驱散了些许体内的寒意。他不再辩解,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迟闲川的安排,目光却一直落在迟闲川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这时,阿普挣脱方恕屿下意识护着她的手,又跑回陆凭舟身边,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摸了摸陆凭舟刚才被阴气刺中的后背位置,小脸上满是心疼,声音软糯:“舟舟叔叔……痛痛……阿普揉揉……”她的小手没什么力气,但那认真又笨拙的模样,让陆凭舟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迟闲川看着这一幕,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他弯腰把阿普抱了起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语气带着点宠溺和告诫:“阿普乖,别学你舟舟叔叔,都是坏习惯!以后看到危险要躲开,知道吗?离得远远的!”
阿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伸出小胳膊紧紧搂住迟闲川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温暖的颈窝里,闷闷地说:“阿普知道了……小川叔叔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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