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阿普都感觉到了!迟闲川心中警铃大作。阿普体质特殊,灵觉敏锐远超常人,她对阴邪之气的感应几乎从不出错,可是阿普说的“有用”指的是……什么?这个看似普通的京大学子,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体内蛰伏的东西,或者他本身,都透着一股诡异!
他不动声色地轻轻拍抚阿普的后背,低声道:“嗯,叔叔也看到了。阿普乖,不怕。”目光却如同无形的锁链,牢牢锁定了那个白衬衫男生的背影,大脑飞速运转。这人是谁?为什么身上会有如此精纯又诡异的阴柔之气?是像司徒楠那样被什么东西附身或侵蚀了?还是……他本身就有修行?一个顶尖学府的高材生,会有什么修行?阿普说的“有用”又是什么意思?
讲台上,陆凭舟似乎察觉到了后排角落的细微动静。他讲解关于“迷走神经颈部分支对喉返神经的潜在干扰”时,声音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目光透过镜片,精准地投向了迟闲川所在的位置。当他看到迟闲川脸上那副慵懒尽褪、取而代之的凝重和探究时,镜片后的眼神也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如同手术台上发现异常病灶时的专注。
他面上不显,流畅地接上刚才的论述,但语速似乎不着痕迹地加快了些许,为即将到来的下课做准备。他需要尽快知道,迟闲川发现了什么。
“铃——”
悠扬的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划破了阶梯教室的寂静。学生们如释重负,又意犹未尽地开始收拾书本笔记,教室里瞬间充满了座椅挪动、低声交谈和拉链开合的喧闹声,如同退潮的海滩。
那个白衬衫男生也合上摊开的笔记本。迟闲川眼尖地瞥见笔记本封面一角用清秀的字迹写着名字——高然。他动作斯文地站起身,将笔记本抱在胸前,脸色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比旁人更加苍白,毫无血色,眼下带着深深的、如同晕染开的墨迹般的青黑,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他站起身时,身形甚至微微晃了一下,仿佛站立不稳。
迟闲川立刻抱着阿普起身。
陆凭舟已快步从讲台侧方走了过来,想伸手抱过阿普,却被迟闲川还顾及陆凭舟身上的伤没有好全躲开了。两个好看的男人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怎么看都养眼非常,吸引了不少目光。
“跟上刚刚那个穿白衬衫的男生,别跟太近。”迟闲川拉着陆凭舟往外走,压低声音,语速极快,眼神紧紧盯着高然即将融入人群的背影。
陆凭舟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但却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果断:“好。”他甚至没有问为什么,这份无条件的信任让迟闲川心头微动。
三人隔着一段距离,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离开教室的人流。深秋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透过高大的法国梧桐枝叶,在宁静的林荫道上洒下细碎跳跃的金斑。校园里充满了青春活力,抱着书本的学生笑语晏晏,自行车铃铛清脆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但一股潜藏的、阴冷的暗流,已然在这座学术殿堂里悄然涌动,如同阳光下的阴影。
高然走得不快,背影甚至有些微的佝偻,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着,每一步都显得沉重。他穿过主楼前喧闹的小广场,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梧桐道。阳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光影斑驳,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陆凭舟加快几步,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高然。”
高然闻声停下脚步,有些迟缓地转过身。阳光落在他脸上,那份苍白和眼底的青黑更加明显,眼神有些涣散,反应也慢了一拍,像是没睡醒的样子,带着浓重的倦意。他看着陆凭舟,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和困惑。
“啊……陆教授?”他揉了揉额角,努力聚焦视线,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像是砂纸摩擦,“您找我?”他的目光掠过陆凭舟,落在后面抱着孩子的迟闲川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疏离。
迟闲川抱着阿普,站在陆凭舟侧后方一步之遥,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高然。距离拉近,他感知更加清晰——高然周身那层阴寒的“炁”如同跗骨之蛆,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的生气,缓慢而持续地侵蚀着。
这绝非普通的体虚或生病,而是被某种至阴至寒的灵体或邪物长期依附、寄生后留下的深刻痕迹。那东西隐藏得极深,气息晦涩,几乎与高然自身的生气混杂在一起,若非迟闲川灵觉敏锐,几乎难以察觉。阿普更是把小脸埋在迟闲川颈窝,只露出一只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高然。
陆凭舟语气平稳,如同真正的学术探讨,目光却仔细审视着高然的瞳孔反应和面部微表情:“关于你上次提交的那篇《微创手术中神经血管束的精准定位与保护技术优化初探》,有几个细节我想再和你探讨一下。关于你引用的滨海市人民医院那组临床数据,与沪市瑞金医院去年的报告在术后并发症统计口径上似乎存在差异,但你在转折处处理得比较圆滑,逻辑衔接不错。”
他话锋自然一转,如同闲聊般,“我记得你资料上填的籍贯是滨海市?那边沿海潮湿环境对术后神经恢复的影响,似乎也是你论文里隐含的一个研究方向?暑假回去调研了吗?”
高然努力思考着,眉头因专注而微微蹙起,但这似乎让他更加疲惫,脸色也更白了一分,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滨海市……是的。我家就在海边。环境因素……确实有考虑,但具体的……记不太清了。”
他说话语速缓慢,带着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与一般研究生谈到自己家乡或专业领域时的兴奋截然不同。“暑假我回去了一个月,帮家里处理点事。回来后……就总觉得特别累,怕冷,睡不醒似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容苍白无力,下意识地拉紧身上那件在这个深秋午后显得过于厚实的格纹外套,“性格好像也变闷了,不像以前那么爱说话,笔记都记得没以前快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口袋,那里似乎装着什么。
迟闲川适时地插话,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和一丝市井的闲散,仿佛只是被他们谈话吸引的路人,随口一问:“滨海市啊,好地方。听说海边经常能捡到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高同学暑假回去,有没有捡到什么特别的贝壳石头之类的纪念品?带在身边也能解解乡愁嘛,我们也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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