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初九,上午,哑泉镇后山,未知古老矿道深处】
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石柱那决绝悲壮的怒吼与兵器撕裂血肉的闷响,如同梦魇般在狭窄陡峭的矿道中反复回荡,狠狠撕扯着幸存者早已紧绷欲断的神经。
宁休双目赤红,牙关紧咬,几乎要沁出血来。石柱最后那声“走啊!”和以身堵洞的惨烈身影,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他的神魂深处,带来无尽的悲痛与滔天的恨意。他死死抱着怀中因力竭而再次陷入昏睡的夏衍,用尽全部意志力才压制住转身杀回去与黑风隘鹰犬同归于尽的疯狂念头。
不能回头!绝不能辜负石大哥用命换来的生机!
“走!快走!”他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搀扶起腿软瘫倒的婉娘,又一把拉起惊魂未定的阿木。吴郎中强忍着悲痛与虚弱,帮忙抬起昏迷的赵贲。
一行人沿着这条突然出现、向下倾斜的古老矿道,踉跄着向地底深处亡命奔逃。身后洞口方向传来的崩塌轰鸣声与隐约的敌军惊呼声渐渐远去,最终被绝对的死寂吞没。
新的危机随之而来。
这条矿道比想象中更加古老、曲折、深邃。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弥漫着万年尘封的土腥与一种奇异的、淡淡的馨香与金属混合的气味。岩壁不再是粗糙的开凿痕迹,反而异常光滑,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长期冲刷磨蚀而成,触手冰凉坚硬。
更让人不安的是,越往深处,空气中那股源自地脉深处的煌煌之气便越发明显,带来温暖安全感的同时,也带来一种无形的、越来越沉重的威压,仿佛正一步步靠近某个沉睡的庞然巨物,令人生出本能的敬畏与恐惧。
“这…这条路到底通向哪里?”阿木声音发颤,火折子的光芒在无尽的黑暗中摇曳,仿佛随时会被吞噬。
吴郎中喘息着,仔细辨认着岩壁上那些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刻痕与矿物脉络,浑浊的眼中惊疑不定:“这些矿脉纹路…绝非近代所开…这馨香之气…像是…像是‘地脉灵乳’挥发所致!难道这条矿道,通往一处地脉灵眼?”
地脉灵乳?传说中能洗筋伐髓、滋养神魂的天地奇珍?
宁休心中微动,却不敢有丝毫大意。福祸相依,天地奇珍所在,往往伴有莫大凶险。
果然,继续前行不过一炷香时间,矿道骤然开阔,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石窟中央,有一口氤氲着乳白色雾气、散发着浓郁馨香的小小池潭!池水粘稠如乳,光芒内蕴,正是那馨香与灵气的源头!
然而,在池潭周围,却散落着数十具早已风干石化、形态扭曲狰狞的人类与兽类骸骨!有些骸骨保持向前扑爬的姿势,指尖离那灵乳池潭仅差毫厘,却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机,凝固成了永恒的痛苦雕像!
“别靠近!”吴郎中骇然止步,脸色发白,“灵乳之气虽能滋养万物,但其散发出的‘元磁极光’却是夺命杀手!这些…这些就是被极光瞬间照透,神魂俱灭的贪婪之辈!”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池潭上方的白色雾气忽然无声无息地扭曲、旋转起来,凝聚成数道绚丽多彩、却散发着致命吸力的诡异光带,如同有生命的触手般,缓缓扫过石窟!光带所过之处,空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岩壁上的苔藓瞬间枯萎化为飞灰!
元磁极光!能无视肉身防御,直接刷灭生灵神魂的恐怖存在!
退路已绝,前有杀机!众人脸色煞白,紧紧贴在入口岩壁上,不敢动弹分毫。
那极光缓缓扫来,眼看就要触及最前面的阿木!
“小心!”宁休低喝,文气瞬间提起,却不知该如何抵挡这无形无质的神魂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嗯…”
宁休怀中的夏衍,似乎被那浓郁的灵乳气息与极光的危险波动刺激,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小小的身体微微扭动了一下。
他胸前那枚温玉,再次自发地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乳白色光晕,将他自己和紧抱着他的宁休笼罩在内。
那绚丽致命的元磁极光扫到这层薄薄的光晕上,竟如同溪流遇到中流砥柱般,自然而然地向两侧滑开**,未能侵入分毫!
不仅如此,那光晕似乎还与池潭中的灵乳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池潭微微荡漾,散发出的馨香气息更加浓郁,主动地、丝丝缕缕地汇入光晕之中,滋养着夏衍枯竭的身体。
孩子苍白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呼吸也变得悠长有力。
这…夏衍的净光竟能克制元磁极光,并能引动灵乳?!
绝境中的生机!
“快!靠近小衍!”宁休立刻低吼。
众人又惊又喜,慌忙紧紧挤到宁休身边,缩在那看似薄弱却坚不可摧的光晕庇护之下。
那元磁极光再次扫来,果然一接触到光晕边缘便滑开,众人虽感到神魂微微震荡,却安然无恙!
“快走!穿过这里!”宁休不敢耽搁,谁知道这光晕能持续多久?他怀抱夏衍,如同持着一盏明灯,小心翼翼地引着众人,贴着岩壁,快速穿过这处死亡石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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