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休的心沉了下去。语言不通!而且对方显然极度排外!
不能动手!一旦动手,必然是不死不休之局!以他现在的状态,绝无胜算!
他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急速扫视,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破局的机会。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地上那枚陶片,又看向那些土着脸上的油彩…眼形…瞳孔的幽蓝…
一个冒险的念头闪过脑海。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保持着双手举起的姿势,然后用脚尖,极其小心地、轻轻地将那枚陶片,朝着为首那名身材最为高大、脸上油彩最为复杂的土着的方向,拨动了一下。
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所有土着的强烈反应!数支毒弩瞬间抬起,对准了他!
宁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那名首领模样的土着,冰冷的目光在宁休和地上的陶片之间来回扫视了几次,似乎是在判断他的意图。片刻后,他做了一个手势。
一名土着小心翼翼地上前,用骨刃尖端挑起那枚陶片,检查了一下,然后对首领摇了摇头,似乎表示陶片并无损坏。
首领的目光再次回到宁休身上,眼中的冰冷似乎缓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但戒备依旧。
他朝着宁休,用一种极其古怪、音节短促、带着大量喉音和弹舌音的语调,说了几句什么。
宁休完全听不懂,但从对方的神情和手势来看,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来历,以及为何会持有这陶片。
宁休苦笑,指了指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又指了指身后湍急的河流,做了一个漂流而来的手势,最后指了指那陶片,摇了摇头,表示是河水冲来的,并非自己所有。
那首领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他身后的其他土着则开始低声交谈起来,语调急促,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宁休紧张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他注意到,这些土着在交谈时,目光不时地瞥向他身边的赵贲遗体,眼神中似乎带着一种…混合着厌恶与忌讳的复杂情绪?
难道他们忌讳尸体?
就在这时,远处山林中,隐约再次传来了黑风隘追兵那熟悉的犬吠声与呼喝声!而且正在朝着河滩方向靠近!
宁休脸色一变。
那些土着显然也听到了动静,首领猛地一抬手,所有交谈声瞬间停止,所有土着立刻进入高度戒备状态,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与仇恨!
他们对黑风隘的人似乎极为反感!
首领再次看向宁休,又看了看追兵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朝着宁休快速做了几个手势,又指向密林深处的一个方向,似乎在说“跟我们走”或者“那边安全”。
这是一个机会!或许能暂时摆脱追兵!
宁休不再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首领一挥手,两名土着立刻上前,动作熟练地用草绳将宁休的双手在身前松松地捆住(更像是一种形式上的拘束),另一人则试图去处理赵贲的遗体,但被宁休用坚决的眼神和手势制止了。他示意自己可以背负。
首领看了他一眼,没有坚持,点了点头。
一行人迅速行动起来,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河滩旁的密林之中,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
他们在黑暗崎岖的山林中穿梭,这些土着对地形熟悉到了极致,速度极快。宁休背负着赵贲,咬牙紧跟,体力飞速消耗。
约莫一刻钟后,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在巨大藤蔓与乱石后的狭窄山缝前。首领拨开藤蔓,率先钻了进去。宁休紧随其后。
山缝初极窄,仅容一人通过,内部潮湿黑暗。但前行十余丈后,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竟然来到了一个被环形山壁合抱的、面积不小的隐秘山谷之中!谷内有溪流潺潺,搭建着数十座用原木、兽皮和巨大叶片构建的奇特棚屋,中央的空地上燃烧着数堆篝火,许多脸上画着类似油彩、穿着兽皮的男女老少正围坐在火堆旁。
看到首领带着宁休这个陌生人进来,所有土着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目光中充满了好奇、警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
宁休也打量着这个隐秘的部落。他发现,几乎每一座棚屋的门口或显眼处,都悬挂或绘制着那种眼形图腾,只是大小和细节略有不同。篝火旁的一些陶罐、武器上,也随处可见这种标志。
这里果然是那个图腾代表的部落聚居地!
首领将宁休带到谷地中央最大的篝火旁,对一位脸上皱纹深刻、眼神浑浊却透着智慧光芒、身披彩色羽毛编织物的老者恭敬地行礼,并用那种古怪的语言低声汇报着。
那老者,显然是部落的祭司或长老。他静静地听着,深邃的目光缓缓落在宁休身上,尤其是在他背负的赵贲遗体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
随后,他的目光移向了宁休怀中——尽管夏衍并不在怀中,但老者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什么,最终,他看向了宁休的心脏位置,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惊异与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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