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光王佛携弟子净坚、净言,离了那尚在舔舐伤口、忙于善后的黑风隘,化作一道清净佛光,径往西南而行。此番黑风隘之事,犹如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涟漪正悄无声息地扩散向九寰界的各个角落,其影响远超眼前所见。
且不说那溃败的幽影教残余将消息带回北俱芦洲极北冰原下的总坛,引得魔尊震怒,更深沉的阴谋正在酝酿;亦不说无极道宫与文渊阁的高层在听闻玄明子与皇甫嵩禀报后,对这位横空出世的妙光王佛所持的谨慎观望与暗自惊叹。单是这黑风平原左近,消息已如野火般蔓延,其速之疾,其势之悄,远超常人想象。
妙光王佛师徒三人并未施展遁术急赶,而是如同真正的云水僧,徒步跋涉,体察这广袤而荒凉的平原风物。越往西南,人烟愈发稀少,戈壁与荒漠取代了稀少的草甸,灼热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隐隐生疼。沿途所见,多是荒废的村落、废弃的驿道,残垣断壁间,残留着兵灾、邪祟或饥馑肆虐的痕迹,一派凄凉景象。
这日晌午,行至一处名唤“断流坡”的干涸河谷。河床皲裂,唯有几丛耐旱的荆棘在烈日下苟延残喘。忽见前方沙尘扬起,夹杂着呵斥与哭喊之声。
净坚目力最佳,凝神望去,只见十余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正被七八个手持利刃、面露凶光的彪形大汉围住,似在抢夺什么。流民中多为老弱妇孺,仅有的一点点行李被翻得乱七八糟,一个妇人死死护着怀中破布包裹,正被一名大汉粗暴地撕扯,孩童吓得哇哇大哭。
“老师,是沙匪劫掠流民!”净坚浓眉倒竖,握紧了手中长棍。他性情刚直,最见不得此等恃强凌弱之事。
妙光王佛目光扫过,已然明了。那些流民气息萎靡,乃是真正的逃难百姓,而那几个大汉,虽无甚修为在身,却凶悍异常,显然是盘踞在此、以劫掠为生的匪类。他微微颔首:“净坚,你去处置,驱散即可,勿伤性命。”
“弟子明白!”净坚得令,身形一展,如大鹏般掠过数十丈距离,落地时已挡在那群沙匪与流民之间,声若洪钟:“光天化日,欺凌弱小,尔等可知羞耻!”
那几名沙匪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喝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是个年轻僧人,虽身材魁梧,却只身一人,顿时又嚣张起来。为首一个刀疤脸狞笑道:“哪来的野和尚,也敢管爷爷们的闲事?识相的滚开,否则连你一块宰了!”
净坚不再多言,将长棍一顿地,一股沉稳浑厚的气息自然散发开来,虽未主动攻击,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他跟随妙光王佛日久,体内“金刚种子”日益壮大,愿力精纯,仅是这般气势,已非寻常武夫所能承受。
那几个沙匪顿觉呼吸一窒,仿佛被无形山岳压住,心中莫名生出惧意。刀疤脸强自镇定,挥刀虚劈:“兄弟们,并肩上,宰了这多管闲事的秃驴!”
然而,他话音未落,净坚动了。并非迅猛攻击,只是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长棍看似随意地一扫。棍风过处,卷起地上沙石,形成一道凝实的罡气墙壁,向前平推而去。
“砰!”“哎呦!”
沙匪们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涌来,手中兵刃脱手飞出,人也被撞得东倒西歪,滚倒在地,筋骨欲裂,半晌爬不起来。净坚谨遵师命,只用了巧劲震退,未伤其根本。
“滚!”净坚一声低喝,如同闷雷。
那些沙匪魂飞魄散,哪敢停留,连滚带爬,也顾不得抢来的那点破烂,相互搀扶着,狼狈不堪地逃入了戈壁深处。
流民们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纷纷跪地叩头,泣不成声:“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多谢活菩萨!”
那怀抱婴孩的妇人更是泪流满面,不住磕头:“活菩萨保佑……活菩萨保佑啊……”
净坚上前,以一股柔和的愿力将众人托起:“诸位施主请起,路见不平,岂能坐视。你等从何而来,为何流落至此?”
一位年纪最长的老者,颤巍巍答道:“回大师的话,小老儿们是从北边‘黄沙堡’逃难来的。前些日子,不知从哪来了一伙妖人,占了堡子,杀人放火,抢掠粮食,我们……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想着往南边‘金沙城’逃,谁知又遇上沙匪……”说着,老泪纵横。
此时,妙光王佛与净言也已缓步走来。流民们见又来了两位僧人,尤其是妙光王佛宝相庄严,气度超凡,更是觉得遇到了救星,又要下拜。
妙光王佛袖袍轻拂,一股温和之力阻住众人,温言道:“众生皆苦,相逢是缘。既遇上了,便不会坐视。”他目光扫过众人,见其大多饥渴交加,面带菜色,便对净言道:“取些清水干粮,分与诸位施主。”
“是,老师。”净言应声,从随身布袋中取出水囊和面饼,分发给流民。他心思细腻,分发之时,还以温和言语安抚受惊的孩童。
流民们千恩万谢,接过食物清水,狼吞虎咽起来。妙光王佛又亲自为其中几个身上带伤、或气息特别虚弱的人看了看,指尖愿力流转,渡入一丝温和的生机,助其稳住伤势,驱散些许疲惫寒意。受助者只觉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说不出的受用,伤痛也减轻了大半,对妙光王佛更是敬若神明,口中只会反复念叨着“活菩萨”、“多谢圣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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