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心斋一晤,洪烈心中波澜起伏。妙光王佛一席话,如暮鼓晨钟,敲醒了他沉溺于力量与争斗数十年的心。他首次意识到,与黑岩部落持续百年的厮杀,或许并非唯一的道路,甚至可能是一种作茧自缚。然而,百年积怨,血海深仇,岂是几句话便能轻易化解?更遑论那潜伏在暗处、意图不明的幽影教,如同毒蛇般伺机而动,让局势愈发扑朔迷离。
送走妙光王佛师徒后,洪烈独坐炎心斋,对着那幅巨大的焚城地图久久不语。他手指反复摩挲着代表黑石山脉的区域,目光锐利如鹰。妙光王佛指出的方向固然充满诱惑,但前提是必须确凿掌握幽影教的阴谋与黑岩部落内部的真实情况。被动等待消息,绝非他洪烈的风格。
“来人!”洪烈沉声唤道。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斋内,单膝跪地,全身笼罩在黑衣中,气息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此人是烈阳帮暗堂的负责人,代号“影炎”,专司情报刺探与隐秘行动,直接对帮主负责。
“帮主有何吩咐?”
“加派三组‘夜枭’,潜入黑石山深处,重点监视黑岩部落圣坛以及大祭司岩魁的动向。另,查探近期是否有身份不明的黑袍人与部落高层接触。不惜一切代价,获取确凿证据。”洪烈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遵命!”影炎领命,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阴影之中。
洪烈深吸一口气,又取出一枚赤玉令牌,注入一丝真元,令牌顿时亮起微光。他对着令牌低语数句,内容关乎沙驼商会内部的某些隐秘调查。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闭上双眼,开始按照妙光王佛所授的“清心咒”调理内息,感受着那丝久违的平和之意,心中对那位神秘僧人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与此同时,妙光王佛师徒三人已回到城西“归尘居”客栈。夜色深沉,客栈内外,烈阳帮的明暗哨位比往日增加了数倍,气氛凝重。
客房内,油灯如豆。净言布下的预警禁制散发着微光。净坚仔细检查了门窗,低声道:“老师,洪帮主虽被老师点化,态度转变,但烈阳帮内部派系复杂,与黑岩部落仇怨极深,恐怕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老师的一片苦心。我们仍需谨慎。”
妙光王佛盘坐榻上,眼眸微阖,神识却已如无形的蛛网,悄然蔓延至整个焚城,尤其是城西黑石山脉的方向。他感受到那片土地弥漫着的深沉阴寒与躁动不安的戾气,更捕捉到几缕极其隐晦、与老兵驿站井下同源、却更为精纯阴毒的邪气波动,正如同寄生虫般,缠绕在黑岩部落聚居地的核心区域。
“净言所言不虚。”妙光王佛缓缓开口,声音平和,“洪施主虽有向善之心,然积重难返,非一日之功。幽影教潜伏已久,其谋甚大,绝不会因贫僧一言而止息。黑岩部落民众,受环境所困,戾气缠身,易为邪魔所乘。我等既入此局,便不能坐视。”
他睁开眼,目光清澈,看向两位弟子:“净坚,净言。”
“弟子在!”两人肃然应道。
“你二人随我多时,修为渐长,当知佛法非仅静坐参禅,更需入世历练,于烦恼中证菩提。今夜,随我往黑石山一行。”
净坚、净言心中一震,皆知老师这是要亲自探查黑岩部落虚实,乃至直捣那幽影教的潜伏之所!此举无疑极为冒险,但二人毫无惧色,反而心生一股豪情与使命感。
“弟子愿往!”两人齐声应道,目光坚定。
三更时分,月黑风高。妙光王佛袖袍轻拂,一股柔和而磅礴的愿力笼罩住师徒三人,身形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如同融入夜色,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客房之中。正是佛门神通——隐身术与神足通的初步运用,并非炫技,只为隐匿行踪,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三人离了焚城,如同三道清风,掠过荒芜的戈壁,直扑西方那片在夜色中更显狰狞的黑石山脉。越是靠近,空气中的阴寒之气愈重,还夹杂着硫磺与某种腐朽的气息,令人不适。山脉起伏,怪石嶙峋,几乎看不到植被,唯有嶙峋的黑色岩石,在微弱的星光下反射着幽光。
妙光王佛神识如灯,指引着方向,避开了一些明显的岗哨和粗浅的警戒阵法。很快,一片依山而建、以黑色巨石垒砌的庞大部落聚居地出现在眼前。部落外围建有简陋的石墙,墙头插着绘制有狰狞兽首和火焰图腾的旗帜,一些身形魁梧、手持巨斧或骨杖的部落战士在巡逻,眼神在夜色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
部落深处,一座尤为高大、通体黝黑、形似祭坛的建筑引人注目,那里散发出的阴邪气息最为浓烈,正是黑岩部落的圣坛所在。
妙光王佛并未直接闯入部落中心,而是带着弟子绕至部落后方一处偏僻的山坳。这里乱石堆积,有一个不起眼的洞穴入口,阴风阵阵,那精纯的邪气正是从此处隐隐散发出来。
“此地有异,小心跟随。”妙光王佛传音道,率先步入洞穴。净坚、净言紧随其后,凝神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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