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博的来访与白鹿部落隐晦的投诚之意,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这涟漪尚未扩散开来,便被北方席卷而至的阴云所吞没。玄都城的冬日,在短暂的祥和之后,骤然被一种更沉重、更令人心悸的恐慌所笼罩。
起初,只是零星的传闻。从北方边陲驿站传来的消息称,几个依附于苍狼部落的小型游牧聚居点爆发了怪病,人畜染之即倒,高热不退,身上出现诡异的黑斑,呕血不止,不过数日便一命呜呼。疫情传播极快,整个聚居点往往在旬日之间便成死地。起初,这消息并未引起玄都城内太多关注,北地苦寒,疫病时有发生,并非奇事。
然而,不过半月,疫情便以惊人的速度向南蔓延。先是北城门外的流民聚集区出现了类似病例,紧接着,城内一些贫民窟也开始有人染病倒下。患者症状与传闻一般无二,高热、黑斑、呕血,药石无效,死亡接踵而至。更可怕的是,这疫病似乎对修行者也有一定的威胁,一些炼精化气(禅心/童生)层次的低阶修士和军中士卒,若防护不当,亦有感染迹象,虽不至于立刻毙命,却也元气大伤,战力大减。
玄都城内,顿时人心惶惶。往日喧嚣的市集变得冷清,人们面带忧色,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石灰的味道,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太医院和城中各大医馆人满为患,但面对这诡异的瘟疫,寻常医术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痛苦死去。各种谣言开始滋生,有的说是天神降罚,有的说是妖魔作祟,更有阴险的流言,将矛头隐隐指向了近来声名鹊起的妙光王佛,称其“佛法”引来了不祥。
皇宫之内,铁木真皇帝亦是焦头烂额。疫情不仅威胁百姓性命,更可能动摇军心、影响国本。他紧急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太医院院正颤巍巍地禀报,此疫症状酷似古籍中记载的、数百年前曾肆虐北疆的“黑死瘟”,但此次爆发更为迅猛诡异,似有外力推动之嫌。有将领直言,疫情最先爆发之地,皆在苍狼部落势力范围或与其相邻区域,时机又恰逢朝廷与苍狼部落关系紧张之际,恐非天灾,而是人为!
“苍狼部落……幽影教!”铁木真眼中寒光一闪,拳头重重砸在龙案上。他立刻下令封锁疫区,调动军队维持秩序,并派遣精锐太医前往探查病源,同时严查谣言,稳定民心。然而,面对这无形的敌人,常规手段收效甚微。
静思苑外,往日排起的等待施粥祈福的队伍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寂静。偶尔有满面悲戚的百姓远远望来,眼中充满了期盼与绝望交织的复杂情绪。净言与净坚加强了苑外的警戒,心中亦是沉重。
“老师,此疫来得蹊跷,蔓延极快,症状凶险,恐非自然而生。”净言忧心忡忡地向妙光王佛禀报,“弟子暗中探查过几名病患的气息,其体内有一股极其阴寒歹毒的异种能量盘踞,侵蚀生机,与寻常瘟病截然不同,倒像是……某种邪术诅咒!”
妙光王佛静坐苑中,神识早已如无形的网,覆盖了整个玄都城。他清晰地“看”到,那弥漫的疫气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如同有生命般,沿着特定的脉络(如地下水脉、人流通道)流动、聚集,其核心深处,缠绕着一丝与幽影教邪力同源、却更加隐蔽阴毒的诅咒气息,并且隐隐与北方苍狼部落的方向遥相呼应。这绝非天灾,而是一场精心策划、以无数生灵为祭品的邪法瘟阵!
“善哉善哉。”妙光王佛轻诵,眼中悲悯之色深重,“为一己私怨,竟行此涂炭生灵之恶业,罪孽深重啊。”
他起身,对净言、净坚道:“你二人随我出苑一趟。”
师徒三人走出静思苑,并未前往皇宫或太医院,而是径直走向疫情最严重的北城流民区。那里已被兵士用木栅粗略隔离,哀嚎声、哭泣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守卫的兵士见到妙光王佛,虽面露敬畏,却也不敢擅自放行。
妙光王佛并未强闯,只是立于隔离区外,目光扫过那些在病痛中挣扎的生灵。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天,一股浩瀚磅礴、至精至纯的大慈悲愿力开始凝聚。这一次,愿力并非针对某个个体,而是化作一场无声的甘霖,如同春风化雨,温柔地洒向整个隔离区,乃至更广阔的受疫区域。
愿力过处,没有耀眼的光华,没有震耳的梵唱。但所有被愿力笼罩的人,无论是病患、家属还是兵士,都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与祥和气息沁入心脾,心中的恐惧与绝望被悄然抚平。那些症状较轻的患者,只觉得浑身一轻,高热渐退;而重症者虽未立刻痊愈,但那侵蚀生机的剧痛却缓解了大半,涣散的眼神中重新凝聚起一丝求生之光。
更神奇的是,空气中那无形的疫气,在愿力的净化下,如同冰雪消融,浓度明显下降。地面、墙壁上残留的疫病秽气,也被悄然驱散。
“活菩萨!是静思苑的圣僧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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