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入大厅。
经过昨夜的折腾，厅内众人皆面色倦怠，唯有叶冰裳端坐席间，对斜对面的澹台烬温柔浅笑。
澹台烬目光与她相接一瞬，随即移开视线，指尖不着痕迹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这一幕落在黎苏苏眼中，她握着竹筷的指尖微微发紧。
她还清楚地记得，上一世的澹台烬这时对叶冰裳是有好感的。
难道因她的重生，连澹台烬的命数也……
“夕雾怎的不用膳？”叶冰裳望来，声音温软如春水，“可是昨夜受惊了？”
黎苏苏抬头正对上她看似关切实则探究的眸光，感受到身侧的澹台烬身体瞬间紧绷，心沉入谷底。
“叶夕雾，小姑姑问你话呢！”叶泽宇不满的瞪着沉默的叶夕雾。
正当厅内气氛凝滞时，澹台烬忽然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轻轻放入黎苏苏碗中，“叶夕雾，吃吧。”
他动作自然，面上仍是一贯的淡漠，仿佛只是随手为之。
就连他自己也未察觉，那下意识挡在她与叶家众人之间的姿态，已然带上了不容错辩的维护意味。
黎苏垂眸望着碗中那块剔除了刺的鱼肉，心头蓦地一松。
“澹台烬，你…”叶泽宇正要发作，却被叶冰裳轻声打断。
“泽宇，不要紧！”叶冰裳眸色沉沉望着对面的两人，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兄长何须动怒？殿下不过是见我食欲不振，顺手夹菜罢了。”
她说着主动将那块鱼肉送入口中，朝澹台烬浅浅一笑，“多谢殿下挂心。”
桌案下她却悄悄攥紧了澹台烬衣角，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折辱他分毫。
黎苏苏怼得叶泽宇哑口无言，正暗自畅快，却没见主位上的叶老太太沉了脸色。
“叶夕雾如今倒是伶牙俐齿，”叶老夫人将茶盏重重一搁，“只可惜教养都用在顶撞兄长上了！”
“死不悔改，崔嬷嬷带她去祠堂！”
上一世跪祠堂是叶冰裳的待遇，这次也换叶夕雾尝尝了
厅内霎时寂静，只余烛火噼啪作响。
澹台烬冷眼扫向叶冰裳，用眼神示意她，“事情由你而起，快点解决。”
叶冰裳故意躲过他的目光，“没好处的事，她才不干。”
叶啸见状连忙打圆场：“母亲，夕雾年纪还小，您别动气……”
黎苏苏怔怔望着叶老太太冷厉的眉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您不是我祖母……祖母从不会这般待我……”她声音哽咽，“从前我打碎您最爱的翡翠屏风，您也只搂着我说‘碎碎平安’……”
叶老太太闻言猛地一怔，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她恍惚间仿佛看到，自己抱着年幼的叶夕雾，小心的哄着的模样。
叶冰裳察觉异常，“母亲”，叶冰裳关切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她深吸一口气道，“带下去！谁求情就陪着她跪到天明！”
就在崔嬷嬷上前拉住黎苏苏时，澹台烬突然起身，“我陪着你。”
说完也不看众人的表情，大步朝着祠堂走去。
叶老太太没空理会这些事，捂着越来越疼的脑袋，回寿安堂休息。
梦中，叶老太太脑海里闪现了上一世与叶夕雾相处的画面，“夕雾！”
她挣扎的起身，眼泪打湿她的肩膀，抬头便看见叶冰裳站在阴影里。
“冰裳，你在这里啊！”不知道为什么，叶老太太看着面无表情的叶冰裳，心里竟生出浓浓的恐惧。
“母亲，你害怕我！”叶冰裳表情委屈，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母亲疼你还来不及，怎会怕你。”叶老太太强压下心头的寒意，柔声道，“时间不早了，冰裳你先回去休息吧。”
因为窗外黑漆漆一片，叶老太太只当时至深夜。并未察觉寿安堂早已被结界笼罩，隔绝了天光与声息。
叶冰裳不语，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魂珠，直到听着初凰的惨叫声，才缓缓露出笑容。
“好黑，冰裳帮母亲点个灯吧。”叶老太太没等到回应，颤巍巍伸出双手在黑暗中摸索着。
她未曾发觉自己的灵魂正渐渐与身体剥离，随着她靠近叶冰裳，魂体竟变得越来越小。
“对不起，母亲，我可不想赌命。”叶冰裳双手一伸，将那道缩成光点的魂魄攥在手心，随手塞进一枚骨铃之中，“您就在这安魂铃里，好生‘休息’吧。”
失去灵魂的肉身瘫倒在地上，叶冰裳将她扶到床上，并把一切恢复原样后，才放心的离去。
…
祠堂。
黎苏苏侧首看着澹台烬，嘴角漾起甜蜜甜蜜的弧度。
明明这一世他们相处不过寥寥数日，此刻他却愿陪她在这冷寂祠堂里同跪青砖。
她悄悄靠近澹台烬，“其实……”她忽然轻声开口，“你不必如此的。”
澹台烬并未转头，却忽然伸过手来，用指尖轻轻拂去她膝前沾染的香灰。
“我不是为了你，只是觉得这里安静。”
话音未落，祠堂门突然被推开。叶冰裳提着灯笼站在门外，“澹台烬，我有事要跟你说，跟我走。”
看着叶冰裳面色凝重，澹台烬不疑有他，起身便跟着叶冰裳来到院外。
黎苏苏见澹台烬一声不吭的就跟着叶冰裳走了，刚刚的甜蜜顿时荡然无存。
门外，澹台烬故意与叶冰裳拉开两三米距离。
澹台烬垂下眼睫，攥紧拳头暗自防备着，“你有何事要单独与我说。”
“半月后宫宴盛国大乱，你帮你回景国夺权。”叶冰裳说着话时语气淡淡，仿佛在谈论今夜月色。
澹台烬眸光骤冷，“我们一无兵权，二无权臣支持，你让我回景国找死。”
他挥挥袖子转身，不想再理会叶冰裳的疯言疯语。
“景国的老皇帝已死，澹台明朗与盛王联手要置你于死地。即便这样你还不打算离开！”
澹台烬脚步一顿，叶冰裳接着说道，“一只千年的九尾狐内丹，应该能解决你现在的困境吧。”
“内丹在哪？”这句话刚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现在嘶哑得厉害。
叶冰裳轻笑出声，“我手里没有，不过，我知道哪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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