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传送的撕扯感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狂暴、更加漫长。并非有序的通道,更像是一股失控的乱流,将他们这艘破船卷入未知的时空旋涡。剧痛、眩晕、失重、感官剥离……时间与方向在此刻失去了意义。
林浅在进入光门的刹那,便已因能量彻底枯竭与“源”的超载保护性宕机,陷入了深沉的黑暗。她的意识仿佛沉入了冰冷的海底,只有“定星盘”残片传来的、最后一丝微弱的牵引力,如同系在腕上的细线,维系着她与那疯狂旋转的乱流之间脆弱的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伴随着骨骼与坚硬地面接触的钝响,将林浅从虚无中狠狠拉回。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喉咙腥甜,眼前金星乱冒。她重重摔落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全身骨骼如同散架般剧痛。
“咳咳……” 身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和痛苦的呻吟声。是影主、李斯、影舞他们。传送显然并不平稳,众人都被摔得七荤八素。
林浅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眩晕感稍退,她立刻环顾四周,同时“源”在宕机边缘被强行唤醒,进行最低限度的环境扫描。
这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天地。
天空是铅灰色的,没有太阳,没有星辰,只有一层厚厚的、仿佛凝固了的灰暗云层,低低地压在天际,散发出压抑的光芒。光线晦暗,如同永恒的黄昏。
大地是暗红色的,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被烈火焚烧过的焦土,坚硬、龟裂,寸草不生。视野所及,是起伏的丘陵和远处隐约的、如同巨兽骨架般的黑色山峦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的、带着淡淡硫磺和金属锈蚀的气息,灵气稀薄得可怜,且驳杂不堪,充满了惰性与死寂。
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的寂静。仿佛这片天地,已经失去了无数岁月。
“这里……是何处?” 李斯摇摇晃晃地站起,咳出嘴里的沙土,脸色苍白地环顾四周,眼中充满了茫然与惊疑。这与他们想象中的任何一处“生路”出口都截然不同。
影主也勉强站定,斗篷破损,露出半张苍老而疲惫的面容。他抬头望天,又低头看地,眉头紧锁,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沙哑:“此地……绝非大秦疆域,甚至可能……已不在此界。”
不在此界?众人心头都是一沉。传送出了差错?被抛到了某个未知的绝地或秘境碎片?
“定星盘……残片呢?” 影主忽然想起关键,急问。
林浅低头,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传送的最后关头,她将残片按入凹槽,传送启动的瞬间,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残片从凹槽中震脱,又或许是与她一同被抛飞……她已记不清了。
“不见了。” 她沙哑道,语气平静,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历经千辛万苦,几乎葬身兽口才得到的残片,竟然遗失了?在这片完全陌生的绝地?
“找!立刻在附近找!” 影主不顾伤势,焦急地四处搜寻。李斯、影舞等人也强忍伤痛,在方圆百丈内仔细寻找。然而,除了暗红色的焦土和零星几块黑色的怪石,一无所获。残片仿佛凭空消失了,或者,在传送的乱流中,遗落在了未知的虚空。
希望,仿佛随着残片的丢失,一同黯淡了。
“先……检查伤势,清点人数。” 李斯强压下心中的绝望,作为曾经的丞相,他深知越是绝境,越需冷静。众人相互搀扶着聚集到一起。
清点下来,情况糟糕。影主内伤不轻,又强行催动秘法,气息萎靡。影舞和“玄刺”皆在阻拦凶兽时受伤,内腑震荡。“玄刃”本就重伤未愈,此刻更是昏迷不醒,气若游丝。两名影卫一死一重伤,死的那个是在传送前被熔岩熊罴的余波击中,重伤的也只剩半口气。李斯自己也是浑身酸痛,灵力消耗殆尽。状态相对最好的,反而是之前消耗过度、但“遗蜕”结构特殊的林浅,虽然能量见底,但外伤不重。
七人进入北邙,如今只剩六人存活,且个个带伤,残片遗失,流落这诡异的死寂之地。前路茫茫,后路已绝。
“必须立刻离开此地,寻找水源、食物,以及……弄清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影主服下最后一颗疗伤丹药,勉强提气说道。此地灵气稀薄,伤势恢复极慢,必须尽快找到资源。
“向哪个方向?” 影舞问道,短剑拄地,支撑着身体。
所有人都看向影主和林浅。影主精通奇门遁甲,林浅感知特异。
影主取出一个早已失去灵光的简陋罗盘,又抬头观天(虽然无星无日),掐指推算,半晌,苦笑摇头:“此地天机混沌,地脉沉寂,寻常卜算之法全然无用。”
林浅则闭上眼,将“源”那微弱到极致的感知尽力延伸出去。能量稀薄,一片死寂。但隐约间,在东北方向极远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扰动传来,与周围死寂的环境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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