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阳光透过缝隙洒落,在N的身上和塞西深绿色的鳞片上勾勒出温暖的光边。
N轻轻靠在塞西未被伤口波及的身侧,感受着那冰冷鳞片下微弱却依旧磅礴的生命力,连日来的疲惫与紧绷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他几乎要在这片寂静中闭上双眼。
然而,就在下一刻——
岩洞内,不,是整个天地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风停了,远处重建的喧嚣消失了,连光线都似乎凝固了一瞬。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远超塞西甚至基格尔德的威压,如同无声的潮汐般缓缓弥漫开来。这并非带有恶意的压迫,而是一种纯粹的、至高无上的“存在”本身所带来的、令万物本能俯首的敬畏。空间泛起了细微的波纹,仿佛无法完全承载这份降临。
N猛地睁开眼,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他感受到怀中那枚纯白精灵球在微微发烫,而身旁的塞西,那一直沉寂的意念也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确认与某种复杂意味的波动。
一道柔和却无法忽视的白光,如同穿透一切阻碍,凭空出现在岩洞之中。光芒并不刺眼,却蕴含着无法理解的法则力量,仿佛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光。光芒中,一个轮廓逐渐清晰——多重巨大的金色轮盘如同神圣的齿轮,环绕着中央白色的核心,象征着万物的创造、起源与绝对的秩序。
阿尔宙斯。
创造之神,竟在此刻,因座下神明重创而亲自降临。
没有声音,没有语言,但一股浩瀚无边的意识已然笼罩了整个岩洞。这道意识并未直接投向N,而是首先与塞西进行了无声的、超越凡物理解范畴的交流。
N无法“听”清具体内容,但他能模糊地感知到那意识层面的洪流。阿尔宙斯的意念如同平静的宇宙本身,带着亘古的沧桑与绝对的权威,它在询问,在审视,也在确认。而塞西的回应则虚弱却清晰,带着一种N从未感受过的、面对更高存在时的敬意,以及一种……不容动摇的坚持。那意念的交流中,反复回荡着“选择”、“同行”、“羁绊”等概念的波纹。
良久,那浩瀚的意识洪流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缓缓平息。
紧接着,一道更加凝聚的、蕴含着磅礴生命与创造本源力量的光柱,自阿尔宙斯的轮廓中射出,精准地笼罩住塞西庞大的身躯。塞西没有反抗,甚至传递出一丝彻底的放松与信任。祂的躯体在那蕴含创世之力的光辉中开始变得有些透明,仿佛要回归最本源的能量形态,被接引至能真正治愈神明的领域。
“等等!” N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几乎是本能地想要上前,却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轻轻推开,定在原地。
他明白,塞西需要治疗,他也知道神明不会轻易“死亡”,但理智知道是一回事,情感接受又是另一回事。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伙伴在眼前消失,可能面临漫长到超越他生命尺度的分离,那种无力感与即将到来的空洞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只是凡人,拥有着凡人短暂而炽热的情感。
他死死地盯着光柱中逐渐淡化的龙神身影,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压抑的痛苦与不舍,但他紧咬着下唇,没有再试图阻止。他尊重塞西的选择,也明白阿尔宙斯的举动是必要的。只是那份“珍惜当下”的人类本能,让他痛彻心扉。
就在这时——
那股浩瀚的、属于阿尔宙斯的意识,终于……分出了一缕,如同星河垂落的一丝微光,轻柔却不容抗拒地触及了N的心灵。
没有声音,却有无数的景象、意念、疑问,如同洪流般直接涌入N的脑海:
他“看”到了星河的诞生与寂灭,看到了无数文明的兴起与衰落,看到了神明在时间长河中的沉浮与职责……阿尔宙斯在以这种方式,向他展示神明的本质与世界的宏大。在这宏大的尺度下,个体生命的悲欢离合,显得如此渺小,如此短暂。
一道清晰的意念,如同最终的审判,在他心中响起,不带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探究:
【汝,渺小如尘,生命须臾。凭何,承载与神明之‘羁绊’?凭何,自信能面对随之而来的永恒孤寂与远超汝理解范畴之重担?】
这不是质问,而是考验。阿尔宙斯在审视他的灵魂,审视他是否有足够的觉悟,去真正理解并承担与一位神明同行所意味的一切——不仅仅是共享力量与旅程,更是要面对时间尺度的不对等、认知层次的差异,以及可能失去时的永恒虚空。
N的身体微微颤抖,在这股浩瀚的意识面前,他感觉自己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但他没有退缩。他闭上眼睛,将自己最真实、毫无保留的心意,化作清晰的意念,传递回去:
【我不知永恒为何物,亦无法承诺超越生命界限的陪伴。】
他的意念如同清澈的溪流,虽然微弱,却坚定不移。
【我所能知的,唯有此刻。此刻,我为祂的伤痛而心痛,为祂的离去而不舍,为能与祂同行而感到荣幸与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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