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已定,众人各自准备。李胤独留郭嘉在殿内,亲自为他斟上一杯热酒:“奉孝,你身体不适,今夜早些休息。”
郭嘉接过酒杯,却道:“明公,嘉还有一虑:曹操。若河北战事陷入胶着,难保他不会北上分一杯羹。”
“荀文若刚投曹操,他当务之急是巩固兖州,短时间内应无力北上。”李胤虽如此说,眉头却不自觉皱起。
“但愿如此。”郭饮尽杯中酒,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平复,“明公,乌桓之事,关键还在人心。嘉请命,若张燕此行不顺,请让嘉亲往乌桓一行。”
李胤断然拒绝:“你如今的身体,经不起塞外风寒。此事休要再提。”
郭嘉还要再言,忽见殿外一道人影疾步而来,竟是去而复返的张燕。
“主公!末将刚出城三十里,截获袁绍信使!”张燕呈上一封密信,“是许攸写给其弟许混的,信中提及袁绍已命文丑秘密移兵河间,疑似要趁雪夜偷袭!”
李胤展信速阅,脸色渐沉:“好个袁本初,明面上派使者与乌桓结盟,暗地里还要偷袭我军后方。”
郭嘉凑过来看了几眼,忽然笑道:“此非坏事。文丑既然离开主力,我们正好趁机吃下他这支偏师。让张儁乂的风雷营去,他最擅长山地作战,河间地势正合他用。”
新的命令迅速传出。当夜,张合率领风雷营顶着风雪悄然南下,在漳水沿岸设伏。
而在北方雪原上,张燕的使者队伍正艰难前行。草原上的风雪比中原猛烈数倍,五十人的队伍已经有三人冻伤不得不折返。
“将军,前面就是蹋顿部落的冬季牧场了。”向导指着远处山坳中隐约的灯火。
张燕抹去眉睫上的冰霜,沉声道:“派人先去通报,记住,态度要恭敬,但气势不能弱。”
当蹋顿在温暖的大帐中接见张燕时,这个年轻的乌桓贵族正把玩着一柄镶嵌宝石的弯刀。
“李将军的礼物,我很喜欢。”蹋顿的汉语略带口音,但十分流利,“但那套兵书,我更感兴趣。听说你们汉人将领,都读这个?”
张燕不卑不亢:“少头领明鉴,我家主公常说,乌桓勇士马上功夫天下无双,若再通兵法,必成一代名将。”
蹋顿哈哈大笑,笑声忽然一收:“可惜我叔叔不信这个,他只信袁绍许诺的金银珠宝。”他站起身,走到帐边掀开毛毡,指着外面白茫茫的雪原,“这样的冬天,部落的老人孩子需要粮食过冬,光有珠宝有什么用?”
张燕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来了:“少头领,我家主公愿意以市价八成,售予贵部粮食五千石。而且...”他压低声音,“只要峭王不南下,这个价格可以一直维持。”
帐内陷入沉默,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蹋顿目光闪烁,显然在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一个乌桓武士急匆匆进来,用乌桓语急促地说着什么。张燕虽听不懂,但从蹋顿骤变的脸色判断,定有大事发生。
“张将军,”蹋顿转回汉语,语气凝重,“我叔叔刚刚下令,各部集结兵马,十日后南下。”
张燕心头一沉,却听蹋顿继续道:“不过...集结需要时间。而且这么大的雪,各部兵马到齐至少要半个月。”
四目相对,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半个月...”张燕若有所思,“足够做很多事了。”
当张燕的密信通过疾风骑的特殊渠道传回真定时,李胤正在城头眺望南方。那里,张合的风雷营刚刚传来捷报:文丑的偷袭部队在漳水畔中伏,损失两千余人后仓皇撤退。
“北边成了。”郭嘉看过密信,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蹋顿答应尽力拖延乌桓集结,我们要的半个月时间,他给了。”
李胤接过密信,在手中揉了揉:“半个月...足够我们先解决南边的麻烦了。”
雪花飘落在他的肩头,迅速融化成水渍。真定城下,一队队士兵正在操练,呼出的白气在严寒中凝结成霜。
南边的袁绍,北边的乌桓,西方的曹操,东面的大海...李胤环顾四周,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漩涡中心。
“奉孝,你说这乱世之中,最后能站着的会是谁?”
郭嘉紧了紧裘衣,轻声道:“站的最高的人,不一定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最懂得在风暴中稳住脚步的。”
城下忽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新一批完成训练的士兵正列队走过。钢枪如林,在雪光中反射着冷冽的光芒。
李胤微微一笑,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它在掌心慢慢融化。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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