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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烨几乎是冲进了父亲的病房。护工正站在床边,一脸紧张和不确定。病床上,林建国依旧静静地躺着,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得近乎沉寂,仿佛刚才那所谓的“眼皮微动”真的只是一个错觉。
“什么时候的事?具体怎么动的?”林烨强压着剧烈的心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护工。
“就……就在大概半小时前,我给林老先生擦脸的时候,好像看到他右边眼皮,轻轻跳了两下,就像……就像人睡觉时那样。”护工努力回忆着,比划着,“不是很用力,就两下,然后就没了。”
林烨俯下身,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住父亲的脸,尤其是那双紧闭的眼睛。他在心里无声地呐喊,祈祷着能再次看到那微小的动静。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
病房里寂静无声,只有监护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如同不变的背景音。父亲的脸庞没有任何变化,那微弱的生命迹象仿佛再次隐入了深沉的黑暗。
一股巨大的失望如同冰水般浇下,让林烨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也许,真的只是错觉吧。长期的精神压力和过度期盼,确实容易让人产生幻觉。
他轻轻叹了口气,直起身,对护工勉强笑了笑:“辛苦了,可能是我看花眼了,你继续留意着。”
护工连忙点头。
林烨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袭来。他拉过椅子,坐在床边,像往常一样,开始低声对父亲说话,讲述厂里最近的进展,讲述“华声二号”的热销,也讲述随身听项目遇到的困难。这几乎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一种倾诉,也是一种渺茫的期盼——期盼着父亲能听到。
“……爸,那个小马达太难搞了,咱们自己的技术还差得远,进口的又太贵……”林烨喃喃着,声音里带着创业者的艰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就在他话语停顿的间隙,一个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分辨的声音,如同蚊蚋般,突兀地响起:
“……贵……就不……搞……”
声音极其沙哑、干涩,断断续续,微弱到几乎被仪器的滴答声掩盖。
但林烨听到了!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整个人僵在椅子上,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父亲的脸!
病床上,林建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干裂的嘴唇,似乎极其轻微地嚅动了一丝,然后再次归于平静。
不是错觉!
这次绝对不是错觉!
父亲说话了!虽然只有几个模糊的音节!
巨大的、无法形容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林烨所有的心理防线!他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快,椅子向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扑到床边,双手颤抖地抓住父亲的肩膀,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了调:
“爸!爸!您醒了?!您能听到我说话吗?!爸!我是小烨!您再说一句!再说一句!”
他的呼喊惊动了外面的护士和护工。护士快步走进来,看到林烨激动的样子和病床上依旧闭着眼的林建国,有些疑惑,但还是职业性地上前检查生命体征。
“林先生,您冷静点……”
“他说话了!我爸刚才说话了!”林烨激动地对着护士喊道,眼睛因为激动而布满血丝。
护士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监护仪,又用手电检查了林建国的瞳孔,眉头微皱:“生命体征没有明显变化,瞳孔对光反射依旧微弱。林先生,您是不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她怀疑林烨是出现了幻听。
“不!不是幻听!我听得清清楚楚!他说‘贵’、‘就不搞’!他听到我说随身听成本贵了!”林烨急切地解释,几乎语无伦次。
就在这时,仿佛是回应他的激动和护士的怀疑,林建国的眼皮,再次轻微地颤动起来,比之前护工描述的更明显一些!紧接着,他的手指也在林烨的掌心,极其轻微地勾动了一下!
这一次,护士也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快!快去叫医生!通知神经内科和康复科医生紧急会诊!”护士反应过来,立刻对护工喊道,然后迅速上前,进行更专业的检查。
整个病房瞬间忙碌起来。林烨被请到一旁,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死死盯着病床,看着医生们围拢过去,进行各种检查、测试,心中被一种巨大的、混杂着狂喜、忐忑、期盼的情绪填满,几乎要爆炸。
医生们的神情由最初的谨慎,逐渐变得惊讶,继而凝重,最后,主治医生的脸上露出了林烨许久未曾见过的、带着一丝振奋的神色。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紧急检查和评估,主治医生走到林烨面前,语气带着克制的激动:
“林先生,恭喜!这确实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突破!林老先生出现了明确的有意识反应!虽然目前还很微弱,仅限于简单的音节和轻微的动作,但这表明他的大脑皮层功能正在部分恢复,意识水平很可能正在从深度昏迷向最低意识状态甚至清醒状态过渡!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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