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深处的死寂被远远抛在身后,孙悟空化作混沌流光,瞬息万里,重返西牛贺洲地界。
他并未直接回积雷山,而是先寻了一处僻静山谷,将体内那团躁动不安的灰袍投影能量彻底炼化。
混沌元力如同天地熔炉,将那充满死寂与怨念的能量寸寸分解、吸收。
虽未能完全化为己用,却也让孙悟空对那股力量的本质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尤其是其中蕴含的一丝极其古老、近乎本源的“寂灭”道韵,令他心生警惕。
“这灰袍,绝非寻常魔头……”他睁开眼,眸中混沌之色更浓,“其背后,恐怕牵扯到比无天更为久远的秘辛。”
压下心中疑虑,他身形一闪,已出现在积雷山摩云洞外。
此时的积雷山,气氛已然不同。
妖兵妖将虽依旧肃立,但少了往日的散漫,多了几分经历过清理整顿后的肃杀与警惕。
熊山君与黄风郎见孙悟空返回,连忙上前行礼,神色恭敬中带着敬畏。
“孙……孙大圣,大王已在殿内等候。”熊山君语气有些拘谨。
孙悟空微微颔首,大步走入殿中。
牛魔王正自焦躁地踱步,见孙悟空进来,立刻迎上,那双牛眼中布满了血丝,却不再全是疯狂,更多是一种压抑的怒火与亟待复仇的迫切。
“如何?可找到那灰袍老贼?!”牛魔王声音沙哑。
孙悟空简短将九幽深处的遭遇告知,略去了炼化细节,重点描述了那灰袍投影的实力、祭坛的诡异以及其口中“主人”的威胁。
牛魔王听得脸色变幻,尤其是听到那灰袍投影竟有大罗巅峰实力时,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但随即被更深的恨意取代:“管他什么来历!与那无天搅在一起,便是俺老牛的生死大敌!三日后子时,定要那黑袍护法有来无回!”
“布置得如何了?”孙悟空问道。
“已按你之前传音所言,将玉面那贱人的寝宫彻底封锁,内外布下了‘九幽玄煞大阵’!此阵乃俺积雷山压箱底的阵法,启动之后,可隔绝内外,扭曲空间,更能引动地脉煞气侵蚀入阵者元神!除非是斩却三尸的准圣,否则休想轻易脱身!”
牛魔王咬牙切齿,显然对这阵法极有信心。
孙悟空神识扫过,微微点头。
这“九幽玄煞大阵”确实不凡,煞气森森,隐而不发,一旦启动,威力惊人。
有混沌本源在身,他自然不惧,但用来对付那黑袍护法,应是足够。
“阵法尚可,但还需做些手脚。”孙悟空沉吟道,“那黑袍护法既司职渗透策反,必然狡诈多疑。仅凭阵法,恐难一击奏效。”
他屈指一弹,数缕细微的混沌之气无声无息融入大阵的关键节点。
“俺以混沌之气略微篡改了阵法核心,使其发动时更具隐蔽性与突然性,且能干扰其传讯手段。”
牛魔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孙悟空如今的手段,已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另外,”孙悟空看向牛魔王,“届时由你亲自守在‘幽影镜’前,诱其现身。俺会隐于阵眼之处,伺机而动。”
“好!”
牛魔王毫不犹豫应下。
他如今对孙悟空的安排,已生不出太多反对之心。
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中悄然流逝。
转眼,便是三日后的子时。
月黑风高,积雷山万籁俱寂,唯有山风穿过林隙,发出呜咽之声。
玉面公主昔日的寝宫,如今已被彻底清空,唯有那面隐藏在华丽梳妆台下的“幽影镜”,在黑暗中散发着微不可察的冰冷光泽。
牛魔王独自一人,坐于镜前。
他收敛了周身澎湃的妖气,刻意流露出几分大战后的疲惫与颓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因背叛和真相冲击而产生的迷茫与愤怒。
这是他按照孙悟空吩咐,演给那黑袍护法看的戏。
孙悟空则如同彻底融入了虚空,隐匿在寝宫上方的阵法核心处,混沌之眸洞彻下方,气息与整个“九幽玄煞大阵”融为一体,静待鱼儿上钩。
子时正刻!
梳妆台下的“幽影镜”毫无征兆地,泛起了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
镜面不再是映照现实的玻璃,而是化作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漩涡!
一股阴冷、诡谲、带着蛊惑人心力量的气息,缓缓从镜中弥漫开来!
来了!
牛魔王精神一振,按照预定计划,对着镜面,用一种压抑着暴怒与质问的语气低吼道:“黑袍!你终于来了!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竟敢如此算计于俺!那‘惑心瘴’,那玉面贱人,还有那灰袍老怪!害得俺老牛兄弟反目,家宅不宁,沦为三界笑柄!今日你若不给俺一个交代,俺老牛便是拼着神魂俱灭,也要砸了你这破镜子,将尔等丑事昭告三界!”
他这番咆哮,半真半假,将一种得知真相后羞愤交加、急于弄清原委并报复的姿态,演绎得恰到好处。
镜中的幽暗漩涡微微波动,一个低沉沙哑、仿佛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缓缓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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