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金身那缓缓按下的巨掌,携带着渡化万魔、执掌因果的无上伟力,虽未完全落下,但其笼罩之下的空间已然凝固,法则哀鸣。
被禁锢的牛魔王在那纯粹的佛威之下,眼中疯狂的血色竟被强行压制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对终极湮灭的大恐怖,庞大的魔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孙悟空屹立于佛掌与牛魔王之间,周身混沌领域虽强行撑开一方天地,抵御着那无处不在的佛光压迫,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巨掌之中蕴含的力量层次——那并非单纯的毁灭,更像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裁决与重塑!
若这一掌落实,牛魔王恐怕连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将彻底从因果长河中抹去!
他手中金箍棒嗡鸣震颤,混沌之气如龙缠绕,眼神锐利如刀,毫不退缩地迎着那覆压而下的“卍”字佛印。
“孙悟空。”佛祖的声音再次响起,宏大依旧,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威严,多了一丝探究与考量,“汝力抗天威,庇护魔障,可知此举,亦是逆天而行,自招因果?”
孙悟空昂首,声音清越,传遍灵山:“佛祖言重了。俺老孙行事,只问本心,不问天意!牛魔王虽有罪,然其罪之源,在于魔头设计,心魔反噬,罪不至形神俱灭!他乃俺结义兄长,昔日有恩于俺,今日俺若坐视其殒于掌下,于心何安?于义何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灵山僧众,最后重新定格在那佛祖金身之上,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若佛祖认定他擅闯灵山,搅扰清净,其罪当诛……那么,俺孙悟空,愿代其受罚!一切因果业力,尽加吾身!只求佛祖,饶他性命,允俺带他离去,设法化其心魔!”
此言一出,灵山上下,尽皆愕然!
代其受罚?
承受佛祖一击之因果?
这孙悟空,是真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对自身实力自信到了如此地步?!
就连一直闭目捻珠的几位古佛,都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向孙悟空的目光中充满了惊异。
观音菩萨亦是轻叹一声,眼中神色复杂。
那被禁锢的牛魔王,浑浊的牛眼中猛地爆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死死盯着孙悟空的背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难明的声响。
他没想到,这个被他恨之入骨、视为毕生之耻的“兄弟”,竟会在此刻,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佛祖金身那按下的巨掌,终于彻底停滞在了半空。
掌心的“卍”字佛印缓缓旋转,佛光流转,似乎在权衡、推演着无穷的因果。
良久,那宏大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仿佛洞悉了万古沧桑的了然:
“阿弥陀佛。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牛魔王业障深重,然其心可悯,其情可原。孙悟空,汝愿担此因果,护其性命,此乃大勇,亦是大执。”
佛祖金身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孙悟空的混沌领域,落在了他坚定的眼眸深处。
“然,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擅闯灵山之过,不可不罚。吾便依汝所言。”
话音落下,那停滞的佛掌并未收回,反而其中一枚细微的、却蕴含着无尽佛法精义的“卍”字金符剥离而出,化作一道流光,无视了孙悟空的混沌领域,直接没入了牛魔王的眉心!
“呃啊——!”
牛魔王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周身沸腾的妖气如同被泼上了冰水,瞬间萎靡下去,那赤红的双目也迅速黯淡,疯狂之色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茫然,庞大的魔牛真身无法维持,缓缓收缩,最终恢复成常人大小,瘫软在地,昏迷不醒。
那枚“卍”字金符已烙印在其魔魂深处,既是对其罪责的惩戒封印,压制其狂暴力力量与心魔,亦是一线佛缘,留待将来。
与此同时,佛祖金身那巨大的手掌缓缓抬起,并未攻击孙悟空,而是遥遥指向他。
“孙悟空,汝既愿担此因果,便需谨记。牛魔王之劫,亦是汝之劫。此后,其心魔若因汝而再生波澜,业力加倍,皆由汝受。灵山清净,非汝可常扰之地,带他离去吧。”
这并非物理层面的惩罚,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因果承负”!
佛祖将牛魔王未来的部分业力,与孙悟空捆绑在了一起!
这意味着,若牛魔王日后再次因心魔或因与孙悟空的牵扯而酿成大祸,其产生的恶业,将有一部分直接算在孙悟空头上!
这是一种比直接承受一击更为沉重、更为长远的“责罚”!
孙悟空感受着那冥冥中加诸于身的无形枷锁,面色不变,反而收起了金箍棒,对着佛祖金身郑重地拱了拱手:“多谢佛祖手下留情。此间因果,俺老孙,一力承担!”
他不再多言,走到昏迷的牛魔王身边,将其扶起,混沌之气托住,转身便欲离去。
“悟空。”观音菩萨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关切,“牛魔王心魔已深,非寻常手段可解,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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