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三通那一声“小怪物”在空旷石窟中回荡,带着浓浓的惊异和探究,更有一股无形的精神压力随之弥漫开来,如同潮水般涌向王文韬。这并非刻意为之的杀意,而是一位曾经屹立于武林巅峰的强者,即便身陷囹圄、功力大损,其生命本质自带的威压。
王文韬顿觉周身空气变得粘稠沉重,耳畔仿佛有无数细碎的魔音在嘶吼、低语,试图钻入脑海,搅乱心神。若是心志不坚、内力稍弱者,此刻怕是早已心胆俱裂,或瘫软在地,或心神失守。
然而,王文韬身形依旧挺拔如松,眼神清明如初。国术丹劲,锤炼的不仅是肉身,更是意志精神。抱丹坐胯,神意内敛,心中一点纯阳不灭,外邪难侵。那汹涌的精神威压于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山岗,虽能感知,却动摇不了他心如磐石的根基。他甚至没有运功抵抗,只是自然而然地站在那里,便如同中流砥柱,分开了无形的浪潮。
“咦?”古三通眼中的惊异之色更浓,乱发后的目光锐利如剑,似乎要将王文韬从里到外彻底剖开。“有点意思!老子这‘惊神目’虽只剩当年一两成火候,等闲一流高手也要心神摇曳,你这小子竟似浑然不觉?怪哉!怪哉!”
话音未落,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石台附近地面上,一颗小指指甲盖大小的碎石块无声无息地浮空而起,旋即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爆鸣,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灰影,直射王文韬膝下“环跳穴”!速度之快,劲力之凝练,角度之刁钻,显露出其对内力操控已臻化境。这并非要取性命,却足以让高手瞬间半身酸麻,露出破绽。
王文韬瞳孔微缩,却并非惊慌。在那石子袭来的瞬间,他全身气血骤然鼓荡,丹劲勃发,并非硬抗,而是作用于双腿。只见他身形仿佛毫无重量般微微一晃,脚步玄奥地一错一旋,宛如柳絮随风,又似游鱼摆尾,于间不容发之际,以毫厘之差避开了石子锋芒。那石子挟带的凌厉劲风刮得他裤腿猎猎作响,却未能沾及其身。
“嗤——”
石子射入身后坚硬的石壁,竟直接没入其中,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孔,边缘光滑,没有丝毫裂痕。
“好身法!”古三通沙哑一笑,带着几分见猎心喜,“不靠内力,纯以肉身气血之力与反应速度,竟能避开老子这一记‘弹指惊雷’?小子,你练的到底是什么功夫?”
王文韬稳住身形,气息匀长,仿佛刚才那惊险一幕从未发生。他拍了拍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抬眼迎向古三通探究的目光,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
“晚辈王文韬,并非神侯麾下。今日冒昧闯入此地,特来寻访二十年前威震武林的不败顽童,古三通前辈。”
“寻访我?”古三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仰头狂笑起来,“哈哈哈……寻访我这个被铁链穿了琵琶骨,锁在这暗无天日之地等死的废人?小子,你莫不是朱无视派来消遣老子的新花样?”
笑声震得锁链哗啦作响,在石窟中激起阵阵回音,充满了嘲讽与苍凉。
“天下谁人不知,我古三通身负武林八大派绝学,更知晓天池怪侠的传承之秘!寻我?无非是觊觎老子的‘金刚不坏神功’!朱无视自己练了,怕别人也练,就把老子锁在这里!怎么?小子,你也是做那天下无敌的美梦来了?”他笑声戛然而止,目光骤然变得冰冷戏谑,如同盯着落入陷阱的猎物,“想要吸功大法?来,凑近些,老子说不定心情好,就传给你了?嘿嘿……”
那“嘿嘿”两声冷笑,带着无尽的恶意和诱惑,若真是心怀贪念之人,恐怕真会忍不住上前。
王文韬却摇了摇头,神色依旧平静:“前辈误会了。晚辈所求,并非吸功大法。”
“哦?”古三通歪着头,乱发遮挡下,目光闪烁不定,“不为吸功大法?那你来这九幽地狱作甚?难不成是仰慕我古三通当年的风采,特来瞻仰遗容?还是觉得老子寂寞,来陪老子说说话解闷?”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信任和讥讽。
王文韬知道,空口白话绝难取信于这位经历了至交背叛、囚禁半生、早已心如铁石的不败顽童。他需要抛出一些真正能触动对方的东西。
“晚辈虽非江湖中人,却也知晓一些旧事。”王文韬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二十年前,天山之巅,两大高手决战,惊动天下。其一,乃铁胆神侯朱无视,另一位,便是前辈您。”
古三通冷哼一声,并未打断,眼神却微微眯起。
“世人所知,乃是前辈您功力稍逊半筹,被神侯打入天牢,终身监禁。”王文韬继续说道,“然而,据晚辈所知,当年一战,似乎另有隐情。神侯之功,似乎并非全然苦修而来,其中关窍,前辈心中…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
古三通身躯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震,眼中猛地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住王文韬,沙哑道:“你…你说什么?小子,你究竟知道些什么?!”那玩世不恭的语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压抑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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