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神色郑重了许多:“侯爷此问,直指要害。依下官浅见,孟子所言‘浩然之气’,确非寻常气血、元气可比。它至大至刚,充塞天地,乃是由内心之‘义’与‘道’不断积累、升华而成,是一种精神与意志的显化。读书人明心见性,砥砺品行,学问精深到一定程度,胸中自有这股正气凝聚。此气,刚正不阿,可辟邪祟,甚至……可一定程度上感应乃至引动社稷龙气,护持己身。”
他这番话,已经触及了一些非公开的认知。显然,王文韬的问题引起了他作为文人的共鸣和谈兴。
“感应龙气?”王文韬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惊讶”与“好奇”。
“正是。”李青阳压低了些声音,“下官听闻,朝中几位阁老,学问精深,德高望重,其奏章言语,有时便能引动龙气微澜,自有神异。此乃读书养气的至高境界,非皓首穷经、知行合一者不能企及。”
王文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与他的推测基本吻合。此界的文道,更像是一种精神修炼法门,通过研读蕴含特定秩序思想的经典,锤炼意志,凝聚“文气”,从而获得与“龙气”共鸣的资格,甚至借用其力量。这或许就是为什么皇朝能同时压制武道与仙道的原因之一——它掌握了“龙气”这种核心资源的“解释权”和“使用权”。
两人又就经义中的几个问题探讨了几句,李青阳发现这位年轻的永昌侯虽然基础似乎不算深厚,但思维敏锐,偶尔提出的见解角度刁钻,竟让他也有豁然开朗之感,心中轻视之心尽去,反而生出了几分结交之意。
又坐了片刻,李青阳便起身告辞,态度比来时恭敬了许多:“今日与侯爷一席谈,受益良多。日后侯爷若在经义上有何疑问,若不嫌弃,下官愿与侯爷共同探讨。”
“李大人客气了,日后少不了叨扰。”王文韬也起身,将李青阳送至书房门口。
看着李青阳在福伯的引领下离去,王文韬目光深邃。
这次接触,收获不小。不仅初步验证了对“文气”和“龙气”关系的猜测,更重要的是,通过李青阳这个“样本”,他大致摸清了此界低阶文官的力量层次和精神特质。
“文道……以精神意志引动龙气……”他低声自语,“那么,若是以我‘见神不坏’的境界,去模拟、甚至超越这种‘文气’呢?”
他回到书案前,目光再次落在那些经史典籍上。
科举之路,似乎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了。这不仅仅是一场知识的考试,更是一场对精神意志和与“龙气”契合度的考验。
而这场考验,对于一位能洞察自身“神”,掌控自身一切意志的存在而言,又会有什么难度?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掌控一切的淡然弧度。
京城这潭水,是时候因他这变数,而泛起些不一样的涟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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