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福勒家之前那个‘晶簇共振能源塔’的项目?据说能大幅提升元素力转化效率,结果被教令院新成立的‘伦理安全委员会’一票否决了?”一人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惋惜。
“何止这个!”另一个接口,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我有个在妙论派当职的朋友说,福勒家族提交的好几个前沿项目都被卡住了,理由都含糊得很。你说……会不会是……”他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搓了搓手指,暗示贿赂打点不到位或者被故意刁难。
旁边酒馆油腻的窗边,一个醉醺醺的商人拍着桌子,声音大了些:“……扯淡。什么安全风险?我看就是挡了某些人的财路!卡尔·福勒那老东西是走了,可他留下的东西……值钱着呢!教令院里,哼,谁知道水有多深?”
他的抱怨引来同桌几人含糊的附和,也飘进了邻桌几个看似普通市民的耳中。
在喧闹的集市边缘,一个不起眼的报童篮子里,除了当日的《须弥晨报》,还混杂着几张印刷粗糙、没有署名的“号外”。
一个市民好奇地拿起一张,上面赫然是几份模糊不清、像是账目或合同片段的影印图,旁边配着耸动的标题:《教令院阴影下的交易?福勒家族文件疑遭篡改,指向内部利益输送!》。
内容语焉不详,却足以让人浮想联翩。市民皱了皱眉,随手将纸片揉成一团丢开,但那模糊的“教令院”和“利益输送”字样,却像一颗微小的毒刺,扎进了心里。
玛丽女士坐在醉香食社顶层的窗边,目光平静地扫过楼下街巷。
她轻轻吹了吹杯中红茶的热气,仿佛楼下那些刻意引导的交谈、那些被“无意”散播的流言、那些悄然流通的匿名纸张,都只是与己无关的市井噪音。
……
周三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城西的孤儿院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孩子们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在相对宽敞的、由旧仓库改造的游戏室内嬉戏追逐,笑声天真而响亮。这里是他们黯淡生活中难得的欢愉角落。
大贤者阿瓦索如期而至。
他褪去了平日在智慧宫的威严,脸上带着难得的、略显僵硬的温和,耐心地听着老院长介绍孤儿院的情况,时不时蹲下身,与胆怯的孩子平视,递上一块糖果,或是摸摸他们枯黄的头发。
他的眼眸深处,似乎也流露出一丝对这群被命运遗弃的生命的悲悯。维护教令院形象的责任感与此刻心中微弱的柔软交织着。
“阿瓦索大人,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游戏室,就是……就是屋顶有些地方有点渗水,雨季快到了……”老院长指着游戏室略显陈旧的木质结构屋顶,有些担忧地说。
阿瓦索抬头看了看那几根支撑着屋顶的粗大横梁,微微蹙眉:“安全无小事。我会让风纪官后勤部门尽快派人来评估修缮……”
他的话音未落。
咔嚓——嘣!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断裂声,毫无预兆地从屋顶传来,紧接着是木头扭曲、撕裂的恐怖噪音!
“啊——!”
“屋顶塌了!快跑啊!”
“孩子!孩子们还在里面!”
游戏室内瞬间爆发出孩子们惊恐到极点的尖叫声和哭喊声。靠近角落支撑柱的一片屋顶,如同被无形巨手撕裂,轰然塌陷下来!
断裂的木梁、瓦片、灰尘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瞬间将那片区域淹没。烟尘弥漫中,隐约可见几个小小的身影被压在下面,只露出挣扎的小手小脚,鲜血迅速在地板上洇开……
阿瓦索脸上的温和瞬间冻结,被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僵在原地,仿佛被那瞬间的惨剧抽走了灵魂。
他身边的守卫反应极快,立刻将他护在身后,同时大声呼喝着维持秩序,试图冲进去救人,但场面已彻底失控。
“天哪!砸到孩子了!”
“救命啊!”
“早就说这房子不行了!教令院是干什么吃的?!”
“阿瓦索!都是你!你来看一眼就出事!你是灾星吗?!”
混乱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凄厉的指责,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对!就是他!他每次来装模作样,根本不管这里多危险!”
“教令院的钱都贪了!连修房子的钱都没有吗?!孩子们命都没了!”
愤怒的声浪瞬间被点燃,它们的目标正是被护卫簇拥着、脸色惨白如纸的阿瓦索。
就在这混乱和血腥的漩涡中心,一个毫不起眼的男子,趁着扶起一个摔倒的老妇人的间隙,将一个小纸卷飞快地塞进了一个胸前挂着记者证的男人手里。
记者低头匆匆扫了一眼纸卷上的内容——“城西孤儿院三年前维修申请报告被拒记录(附模糊公章)”、“年度孤儿院拨款与实际支出存在巨大缺口(部分账目影印)”……
他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次日清晨,阳光刺破云层,却无法驱散笼罩在须弥城上空的沉重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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