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惨白,如同冰冷的盐粒,洒落在焦黑龟裂的熔岩池边缘。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血腥与皮肉焦糊混合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幸存者的喉咙。废墟死寂,唯有熔岩深处沉闷的涌动声,如同大地尚未平息的喘息,提醒着方才那场天崩地裂的惨烈。
沈青山挣扎着半跪在滚烫的焦土上,断臂的剧痛与失血的眩晕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仅存的意志。他完好的左臂死死抱着那方冰冷的玄铁血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印坯顶端,那由他断指之血凝结成的暗红血痂,在月光下闪烁着惨烈的光。他的独眼布满血丝,艰难地扫视着这片炼狱。
目光所及,皆是残骸与呻吟。沈鹰趴在数丈外,半边身体浸在血泥里,胸口微弱起伏。沈彪靠着一块焦黑的断墙,少了一只耳朵的脸上糊满血痂,眼神涣散。更远处,几个还能动弹的护卫正用颤抖的手,从滚烫的瓦砾下拖拽出被掩埋的族人,每一次拖动都伴随着压抑的痛呼和绝望的呜咽。妇孺们蜷缩在相对避风的角落,紧紧抱在一起,眼神空洞,如同被吓坏的羊群。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绝望与死气。
沈青山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熔岩池边缘。
老祖沈渊盘膝而坐,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素衣在熔岩池暗红光芒的映照下,仿佛披着一层血色的薄纱。然而,那曾经如墨染般的鬓角,此刻已尽数化为刺目的霜白!那霜白是如此突兀,如此刺眼,如同深秋最凛冽的寒霜,无情地覆盖了返老还童的生机,烙印下透支本源的沉重代价。老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唯有那无形散发的、如山如岳的威压,依旧沉甸甸地笼罩着这片废墟,成为残存沈家人心中最后、也是唯一的支柱。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近乎窒息的责任感,如同冰冷的铁爪,狠狠攥住了沈青山的心脏。老祖在看着,以如此沉重的代价守护下来的沈家,绝不能就此沉沦!
“能动弹的…都给我…爬起来!”沈青山猛地吸了一口气,牵动断裂的肋骨,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铁血威严的吼声。声音如同破锣,在死寂的废墟中异常刺耳,瞬间吸引了所有还清醒者的目光。
“沈铁石!”他目光如刀,扫向不远处一个挣扎着想撑起上半身的铁塔汉子。那是沈豹的族弟,一条胳膊软软垂着,显然已经断了。
“带…带还能走的人…清点活口…重伤的…抬到…避风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沈彪!”他转向那个独耳汉子,“你…带几个没断手脚的…去…去祠堂…不,去静室那片废墟…挖!挖月娘…红玉…凌霄!还有…还有我爹!”说到“我爹”二字,沈青山的声音猛地一哽,独眼瞬间血红,但他强忍着,嘶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小心…小心地火裂缝!”
“是…家主!”沈铁石和沈彪挣扎着应声,脸上爆发出一种被强行唤醒的、混杂着悲怆与狠厉的光芒。他们跌跌撞撞地行动起来,嘶吼着,推搡着还能动弹的族人。
沈青山不再看他们,他强撑着用断臂和膝盖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挪动。目标,是熔岩池边缘,那几具被狂暴能量撕扯得不成人形、勉强能辨认出属于黑煞宗修士的焦黑残骸!他们身上,或许就有能救沈家的东西!
滚烫的地面灼烧着他的膝盖和手掌,剧痛钻心。每一次挪动都耗尽力气,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滚落,模糊了他的独眼。但他死死盯着那几具残骸,如同濒死的野兽盯着最后的猎物。
终于,他挪到了一具相对完整的焦尸旁。尸体身上的衣物早已碳化剥落,腰间一个巴掌大小、由某种不知名黑色皮革缝制的袋子,却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只是表面焦黑变形。沈青山用那只完好的左手,不顾尸体散发的焦臭和高温,颤抖着、极其艰难地解下了那个袋子。
触手沉重,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凉感,隔绝了外界的灼热。
【洞察之眼】被动触发!检测到低阶储物袋(残损),蕴含微弱空间波动。内含:《黑煞炼气诀》(玉简)x1,灵石(下品)x17,精元丹(劣质)x3瓶,引气符(残破)x5张,宗门制式长剑x1…
冰冷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沈青山脑海,他猛地一震!这…这是老祖赐予他的“眼”!
储物袋!炼气诀!灵石!
狂喜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身体的剧痛!沈家通往仙途的门,被血与火撬开了一道缝隙!
他来不及细看,强忍着激动,又艰难地爬到另外两具残骸旁,同样搜出了两个稍小、更显残破的储物袋。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大口喘息着,将三个冰冷的储物袋紧紧攥在左手手心,连同那方玄铁血印一起,死死抱在怀里。这是沈家未来的种子!是无数族人用命换来的遗产!
他拖着沉重的身躯,挪到老祖盘坐的身影附近一块相对完整的焦黑石板旁,背靠着石板坐下。断臂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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