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的默许与支持,如同给813所和李振华注入了一剂强心针。那层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束缚被打破了。
“商业航天项目办公室”那块临时赶制的木牌,虽然字迹依旧有些歪斜,但挂在那间废旧仓库的门上,却仿佛有了截然不同的分量。李振华不再是那个需要偷偷摸摸、单枪匹马去“闯祸”的助理工程师,他是名正言顺的“李主任”了。
所里的气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弥漫的绝望和麻木,被一种压抑已久的干劲和蠢蠢欲动的希望所取代。食堂的棒子面粥似乎真的又稠了一分,虽然工资依旧没完全到位,但每个人眼里都有了光,走路都带着风。大家私下里议论的不再是“什么时候散伙”,而是“李主任下一个要搞哪个大单?”
王胖子更是意气风发,以“商航办”元老自居,鞍前马后,张罗着给仓库通了根电话线,虽然是最老式的摇把子电话,但也算是有了对外的窗口。
然而,就在这片看似大好的形势下,李振华自己却陷入了新的、更深的困境。
深夜,仓库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李振华坐在那张唯一的办公桌前,眉头紧锁,不是为钱,而是为技术。
脑海中,那份系统奖励的【基础结构力学优化方案】如同一个巨大的宝库,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他越是深入研究,越是感到心惊和……苦恼。
这方案太精妙了!里面关于材料分布、应力结构拓扑优化、轻量化设计的理念,远超这个时代教科书上的任何理论。如果能应用到长征三号火箭上,哪怕只是其中关于二级火箭仪器舱支架的一个子项优化,都能显着减轻死重,提升有效载荷,甚至增强发射稳定性!
可问题也在于此。这知识太超前了。他一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助理工程师,如何能“自然而然”地拿出这样一份足以颠覆现有设计规范的东西?直接交上去,恐怕不仅不会被采纳,反而会引来最严厉的审查——这可比“火箭刷广告”要命得多!那触及的是最核心、最敏感的技术来源问题。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合情合理、循序渐进地拿出部分技术,并且能迅速见到成效的契机。否则,这金矿就只能看,不能用。
就在他对着脑海中光屏上一行行超越时代的设计公式一筹莫展时,沉寂了几天的系统,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困境,再次主动亮起。
【检测到宿主已初步建立商业航天运作模式,获得上层默许。】
【新阶段营销任务发布。】
【项目:太空纪念品及专属轨道命名权。】
【目标客户:迪拜哈立德亲王。】
【建议报价:50万美元(或等值黄金/外汇)。】
【项目描述:为客户在本次发射任务的有效载荷(适配器或配重模块)上,永久固定一枚带有客户指定徽章及家族箴言的钛合金铭牌。确保该铭牌随卫星进入预定地球轨道,并提供高清在轨影像及官方认证证书。】
【系统提示:此为首个高端定制服务,旨在建立顶级客户信任,为后续“深空资产”项目铺垫。】
【任务奖励:宿主个人分成,及【轻型复合材料制备工艺(初级)】。】
五十万!美金!
李振华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胸腔!这相当于研究所过去好几年的外汇收入总和!更重要的是,奖励是【轻型复合材料制备工艺】!这正是将脑海中那份结构优化方案付诸实践所急需的、最关键的材料技术!
系统这简直是雪中送炭,不,是直接递过来一座金山和打开金山的钥匙!
狂喜如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但仅仅几秒钟后,就被一盆更冰冷的现实浇灭。
迪拜亲王?他一个华夏基层研究所的主任,上哪儿去联系这等富可敌国、地位尊崇的人物?这已经不是空手套白狼了,这是要隔着太平洋去摘月亮!
之前的燕舞广告,他可以靠着胆识和话术,单枪匹马去闯。可面对一个国家的亲王,涉及如此巨额的涉外交易,没有官方的渠道和背书,根本寸步难行。宋老的支持是“默许”,是“可以试一试”,但绝不会为他这种近乎天方夜谭的跨境直接联系开绿灯,那风险太大了。
他正对着系统任务发愁,思考着该如何小心翼翼地借助刚刚获得的有限自主权,去推动这项看起来更“离谱”的任务时,新的危机,已经悄然而至,并且来势汹汹。
这天上午,阳光正好,所里众人正沉浸在项目重启的忙碌和希望中,几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813所那斑驳的大门口。
车上下来的人,穿着统一的、笔挺的深色制服,表情严肃,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种与科研单位格格不入的、冷峻而强大的气场。他们径直走向所长办公室,出示的证件单位名称,让负责接待的行政人员瞬间脸色煞白,手都抖了起来。
——国家安全部门。
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无声,却瞬间引发了巨大的恐慌波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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