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的手掌还压在冰层上,指尖触到那只手的瞬间,寒意顺着经脉直冲脑门。他猛地抽回手,青霄剑已经出鞘半寸,剑锋对着冰面下那团模糊的轮廓。
可那只手不动了。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像是被冻僵了一样,静静缩回裂缝深处。冰层重新凝固,只留下一道蜿蜒的裂痕,像条沉睡的蛇。
他站起身,呼吸很轻。赤焰已经不在身边,刚才那一瞬的异动让他本能地传音让少年先撤。现在四周安静得过分,连风都停了。
子时刚过。
他闭眼调息,体内寒山剑心缓缓运转,试图压下昨夜连番出手带来的滞涩感。可就在意识沉入丹田的一刻——
脑中那道低语再次响起:
“三日后,妖狼群至。”
他睁眼。
这不是错觉。听潮录从不说废话,更不会重复预警。上一次听到类似的提示,还是三年前东海魔潮来袭前,一句“潮起于子,血染礁石”,救下了整个巡海队。
而现在,“妖狼群至”四个字,像钉子一样扎进他脑子里。
他抬头看向主峰观星台。天边残月未落,星辰稀疏。东南方向有一颗星格外亮,边缘泛着红光,像是被人用血涂过。
他知道这不对劲。
寒山古籍里提过,星坠东南,妖狼赤瞳,是星陨之劫的前兆。百年前那场浩劫,就是从一群疯狼开始的。它们啃穿了三座城门,撕碎了守城修士,最后引出了地底魔窟的大门。
他不能再等。
脚下一踏,身形掠起,直奔主峰。袍角划破晨雾,落在观星台石阶前。他没有停留,径直推开偏殿木门,走了进去。
玄霄正在打坐。
老头盘腿坐在蒲团上,灰白胡子耷拉下来,嘴里还叼着半截毛笔。听见动静,眼睛都没睁:“又来问毒的事?我说了,那不是普通噬心草,是炼过的。”
萧云谏没说话,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摊在案上。纸上画着一个符号——昨夜在柴房冰层下看到的那只闭眼印记。
玄霄瞥了一眼,突然呛住,毛笔掉在地上。
他一把抓起纸,手指发抖:“这是……镇魂契?!”
“你认得?”
“当然认得!”老头跳起来,胡须乱颤,“断魂谷底下埋的封印碑上就有这个!专门用来锁失控妖灵的!谁让你去碰这种东西的?”
“它出现在寒山地窖。”
玄霄愣住。
他盯着那符文看了很久,忽然转身翻箱倒柜,从一堆发霉的卷轴里抽出一本破书。封面写着《九洲异志》,边角都被虫蛀烂了。
“我记得……这里提过。”他一边翻一边嘟囔,“星陨之前三大征兆:一为赤月当空,二为妖狼成军,三为龙脉断响……”
书页哗啦作响。
突然,他停住。
夹层里藏着半张焦黄纸片,上面有几行小字:
“星坠东南,妖狼赤瞳,三日倒悬,劫起于野。”
两人对视一眼。
时间对上了。
听潮录说“三日后”,而这张残页写的正是倒计时开端。这不是巧合,是连锁反应。地窖毒雾、地下手影、星象异动,全都是同一场大劫的组成部分。
萧云谏握紧青霄剑。
“得去断魂谷看看。”
“你疯了?”玄霄瞪眼,“那边早就是禁地!二十年前我就亲眼见过一头妖狼,眼睛红得像炭火,能喷黑雾!现在过去,等于送死!”
“可要是不去,三天后它们杀到寒山呢?”
老头哑口无言。
良久,他叹了口气,把那本书塞进萧云谏怀里:“带上这个。虽然缺页,但总比瞎闯强。”
萧云谏点头,转身就走。
半个时辰后,两人已站在断魂谷入口。
这里常年瘴气弥漫,地面布满龟裂的沟壑,像是大地被人狠狠劈过一刀。风吹过来带着腐臭味,草木枯黄,连石头都泛着暗绿色。
他们刚踏入十步,耳边就传来低吼。
前方林子里,一群狼影缓缓走出。
不是普通的野狼。每一只都有牛犊大小,皮毛干裂,双眼通红如烧红的铁块。最诡异的是,它们利爪上缠绕着黑色雾气,走动时在地上留下焦痕。
而且它们不攻击。
只是围着一处岩壁来回转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有的狼甚至用头撞石头,撞得额头流血也不停。
萧云谏皱眉。
这不像狩猎,更像是……被控制了。
他取出青霄剑,低声念诀,脚下布下“寒冰阵”。霜气蔓延,瞬间冻结三头靠得最近的妖狼四肢。
狼群躁动,但没有扑上来。
被困住的三头狼疯狂挣扎,口中发出嘶哑吼叫。萧云谏抬剑一点,剑气穿透其中一头眉心。黑雾从它七窍喷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扭曲图腾——九幽教的咒印!
玄霄脸色变了:“果然是他们动的手。”
萧云谏正要再查,玄霄突然伸手拽他后退:“快走!”
话音未落,远处山顶传来一声冷笑。
夜枭站在对面崖顶,墨袍猎猎,面容模糊不清,唯有双眸泛着血光。他手中拿着一块令牌,轻轻一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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