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推开山门时,天边刚泛出灰白。他脚步没停,披风被夜露打湿了一角,贴在肩上冰凉。青霄剑挂在腰侧,剑柄朝前,随时能拔。
他记得昨夜玄霄站在门外说的话。不是劝他留下,而是怕他走错路。可路只有一条——听潮录说了“西南有乱”,药王谷就在西南。
他必须去。
走出山里,林间忽有响动。几个穿药王谷弟子服的人从灌木后冲出来,跑得急,脸上全是汗。一人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旁边人扶了他一把,继续往前奔。
“快!圣女被魔修掳走了!”
声音尖,带着抖。
萧云谏停下。这些人身上没有血,衣服也没破,灵力运转平稳,不像是刚经历厮杀。逃命不该这样。
他站到一块岩石上,闭眼。子时未到,听潮录还没动静,但他记得那句“西南有乱”。现在乱的是这些人,还是别的?
他睁开眼,拦住最前面那人。
“寒山信符。”他说。
那人一愣,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萧云谏接过一看,纹路模糊,像是被人用火烤过又磨了一遍。真令牌不会这样。
他还注意到这人走路落地无声,脚印浅得几乎看不见。真慌着逃命的人,哪会注意落脚轻重?
他松开手,没还玉牌。
那人脸色变了下,但没说话,转身就走。其他人也跟着加快脚步,往山下冲。
萧云谏没追。他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林子里,才低头看手中的玉牌。翻过来,背面刻了个极小的符号——七芒星。
和昨夜剑谱烧尽后留下的阵法图案一样。
他把玉牌收进袖中,继续向前。
药王谷外围比平时安静。守山弟子不见踪影,结界光晕微弱,像快断的丝线。他绕到炼丹房后墙,发现门虚掩着,门轴歪斜,是被人强行撞开的。
屋里一片狼藉。药炉翻倒,瓷罐碎了一地,墙上挂着的药材图谱也被撕掉半张。最显眼的是地上那一堆玉葫芦碎片,晶莹剔透,碎片边缘还沾着点紫色粉末。
他知道这是白芷的东西。
他蹲下,指尖碰了碰碎片内壁。有刻痕,是白芷的习惯,她总在随身器物上做标记。但这葫芦裂口朝外,像是被人摔在地上砸的,不是战斗中被打碎的。
他捡起一片,对着光看。粉末是干的,颜色发暗,至少三天前就洒出来了。
他又用剑气轻轻点了一下地面残留的紫渍。灵气触到那点痕迹时,剑尖微微震颤。蚀魂散。和他在寒山后山闻到的毒雾成分一致。
九幽教来过。
但他不信白芷被掳。如果是真的,这些人不会只扔个葫芦就走。他们会留尸、留血、留威胁信。而不是搞这种假现场。
他起身,走到屋角的药柜前。柜门开着,几格空了。他认得那些位置——原本放的是引灵香、定神散,还有……星陨草的培育样本。
星陨草是药王谷禁药,只有谷主和圣女能碰。若有人想偷,必先进这里。
可柜子太干净了。少了东西,却没有翻找痕迹。更像是……提前拿走的。
他退到门口,正要出去,忽然听见头顶瓦片轻响。
抬头看,屋顶破了个小洞,月光漏下来一束,照在地上的玉片上。反射的光晃了他一下。
他眯眼。
那束光的位置,正好能看见他蹲着查证的全过程。
有人在监视。
他没立刻冲上去。反而慢慢退出屋子,绕到后院一棵老松下。那里有片阴影,足够藏人。
他靠着树干站定,假装在休息。
五息之后,屋顶又响了一下。
这次他动了。
青霄剑出鞘半寸,剑气直冲屋脊。瓦片炸开,一道黑影跃起,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但他早有准备。
左手甩出一枚玉符,是凤昭给的通行令。玉符飞到半空,突然爆开一团红光,瞬间照亮整个屋顶。
那人影一滞。
萧云谏已闪身上屋,剑锋横扫。
对方举臂格挡,袖中弹出一根银针,直刺他咽喉。他偏头避开,剑势不变,逼得对方后退两步。
借着红光,他看清了那人的脸。
陌生。三十左右,左耳缺了一角。穿着药王谷执事的衣服,但腰带系反了。
“谁派你来的?”他问。
那人不答,转身就跳。
他没追。这种人,抓不到活口。他回到地上,捡起那根银针。针尾刻着一个字:**夜**。
九幽教的标记。
他把针收好,抬头看天。月亮已经偏西,子时快到了。
他盘膝坐在屋顶,闭眼。
片刻后,脑中响起低语:
“秘宝藏凶,慎取。”
声音比以往沉,像有人在他耳边说。
百草窟。
他知道这个名字。三年前白芷来寒山求药,提过一次。她说:“百草窟不是藏宝地,是埋骨地。”当时他没多问,现在想来,她语气很冷,像是亲眼见过什么。
他拿出凤昭给的玉符,注入灵力。
玉符亮起微光,指向西南方向——正是百草窟入口。但光芒断断续续,中间有几处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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