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碰到纸角的瞬间,寒意顺着手指窜上来。
那股冷不是风带来的,也不是雪渗进袖口的那种湿凉。它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蛇,贴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
萧云谏没松手。
他把残片捏起来,翻了个面。血丝还在蔓延,原本的“心火自焚”四个字已经变成暗红扭曲的痕迹,像被火烧过的皮肉。
凤昭站在三步外,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它动过?”
“我亲眼看见的。”萧云谏声音很平,“刚才它在我左手,现在在右脚边。我没动,风也没起。”
凤昭走近一步,抬手按在剑柄上,“这不正常。”
“不是邪术。”萧云谏把残片放到青霄剑刃上,“是信息被人动了手脚。有人在用灵力操控残留印记。”
剑身微震,一层淡蓝色的光浮起来。八个字慢慢浮现:子魂不灭,父命可赎。
凤昭眯眼,“这不是药尘写的。”
“祭坛上的笔迹歪斜狂乱,这个工整冷静。”萧云谏收回剑,“一个快疯的人写不出这种字。”
凤昭从怀里掏出半块焦玉佩,放在残片旁边。两样东西一靠近,玉佩边缘开始发烫,冒出一丝黑烟。
“它们有共鸣。”她说,“同一个源头。”
“药尘拿不动这种级别的信物。”萧云谏看着她,“能接触皇族秘印的,只有药王谷高层。而且必须是能进出禁地的人。”
“大长老。”凤昭说出口就明白了自己的判断。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离开废墟。
马蹄声在雪地上踩出节奏,回北境议事帐的路上谁都没说话。等进了营帐,守卫自觉退到十步之外。
萧云谏坐在案前,闭眼。
他知道今晚子时会再听一次潮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外面巡逻的脚步声换了三轮。
终于,脑中一震。
“匣底藏墨,火不能尽。”
四个字,清晰短暂。
他睁眼站起,披上外袍就往外走。
凤昭正在帐外练刀,见他出来,收势问:“有线索了?”
“去药王谷驻地。”他说,“现在。”
两人赶到药王谷留守营帐时,已是深夜。值守弟子拦在门口,“大长老已逝,此处封闭,不得擅入。”
萧云谏没说话,直接绕过去。
弟子拔剑,“你敢——”
凤昭一脚踢开剑刃,人已经跟了上去。
营帐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墙角堆着几卷医书。萧云谏走到床边蹲下,伸手摸床板底部。
指尖触到一处凹陷。
他用力一按,床板弹开,露出底下铁匣。
打开铁匣,里面有一封信,烧了一半,边缘焦黑,但中间部分完好。
凤昭接过一看,“隐墨写的。”
“需要凤焰低温烘烤才能显形。”萧云谏说。
凤昭掌心燃起火焰,控制得极稳。她把信纸摊开,用火焰轻轻扫过表面。
字迹一点一点浮现:
“儿体已成三分,待三才阵裂,引星陨力灌体,则魂归肉身。父当践约,毁盟为始。”
落款写着:药王谷大长老 药尘。
凤昭冷笑,“他死都死了,还留这种东西?”
“不是他留的。”玄霄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老人拄着拐杖走进来,胡子乱翘,手里拎着个酒壶。他看了一眼信纸,摇头,“这是寄魂笔写的。写字的人不是药尘,是夜枭借他的神识动笔。”
“什么意思?”凤昭问。
“十五年前药尘炼丹炸炉,伤了神魂。”玄霄喝了一口酒,“从那以后他就疯了,只是药王谷对外瞒着。真正主持谷务的是副长老。但夜枭找到了他,用他儿子的魂魄做饵,操控他的身份和权限。”
萧云谏皱眉,“所以他去启动噬魂阵,是因为被控制了?”
“他以为自己在救儿子。”玄霄叹气,“实际上,他做的每一步都在帮夜枭拆联盟。”
凤昭把信纸举到火前,“那这东西也不能留。”
火焰吞没纸张的瞬间,一股黑气从纸上冲出,扭动挣扎。凤昭加大火力,黑气发出一声尖啸,化作灰烬飘散。
“信是假的。”她说,“但我们不能因为一封信就怀疑整个药王谷。”
萧云谏点头,“白芷不知道这些事。她师父早就失控了。错的是手段,不是出身。”
玄霄走到案前,拍了下桌子,“从今天起,三派互派监察使。所有阵法调动、文书往来,必须三方签字才能生效。谁再私自行动,就是背叛同盟。”
凤昭看向萧云谏,“你觉得谁能担这个责?”
“含秋可以。”萧云谏说,“她懂音律阵法,又不是核心决策层,适合做中立监督。”
玄霄哼了一声,“那丫头五音不全,但脑子清楚。行吧。”
三人沉默片刻。
凤昭把烧剩的玉佩碎片收进贴身锦囊,“接下来怎么办?”
“查到底是谁把皇族信物交给药尘的。”萧云谏握紧拳头,“能拿到这种东西的,只能是当年参与封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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