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的手终于从剑柄上松开。
青霄剑稳稳嵌在阵眼中央,不再震动。他退后半步,膝盖一软,却被一只手扶住。凤昭站在他身边,掌心还残留着凤焰的温度,但那股热流已经收了回去。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稳了。”他说。
这句话像是一道命令,让紧绷的空气一下子松了下来。赤焰耳朵慢慢垂下,喉咙里的低吼也停了。他转过头,眼睛从警觉变成安心,尾巴不自觉地摇了摇。白芷靠在石柱边,手指松开银针,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但她嘴角动了一下。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整齐,有力,是玄甲军的步伐。凤昭听出来了,那是她的兵。她回头看了眼山坡,又看向萧云谏。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拔剑。
第一缕阳光照下来。
雪地开始融化,护盾外的黑烟彻底消散。祭坛上的光柱还在升腾,但不再刺目,反而有种温暖的感觉。风重新吹起,带着冰雪融化的湿气。
然后有人笑了。
不是大笑,是一声短促的、带着喘息的轻笑。白芷先笑的。她看着自己空了一半的药囊,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刚才拼死护阵,现在居然活下来了。
这笑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
赤焰咧嘴露出尖牙,不是威胁,是开心。他蹦到萧云谏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靴子。萧云谏低头看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很轻,像在安抚一只刚睡醒的小狼。
就在这时,一个拄着拐杖的身影从援军队伍里走出来。
药尘身上全是彩色药粉,脚印一路延伸过来,在雪地上留下一道彩虹。他走到众人面前,甩了甩冲天辫上的冰碴,咧嘴一笑:“老夫一路跑来,就为看这光柱是不是我炸出来的!”
没人接话。
但所有人都笑了。
凤昭下令取干柴,在祭坛外围点起篝火。士兵们送上热汤和粗粮饼。火焰燃起来的时候,大家围坐一圈。没有人说话,但气氛变了。刚才还是生死一线,现在却能安静地喝一口热汤。
凤昭端着一碗汤走到萧云谏身边。
她把碗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没躲。萧云谏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汤有点咸,但他没说。凤昭就在旁边坐着,离得很近,肩膀几乎挨着他。
白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
梅子酒,琥珀色,是她亲手酿的。她拔开塞子,倒了三杯。一杯递给萧云谏,一杯递给凤昭,最后一杯自己留着。
“今日非为医,只为庆。”她说。
她举起杯,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你们守住的不只是祭坛,还有九洲的希望。”
萧云谏抬头看她。白芷眼神很亮,没有躲闪,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她笑了,笑得坦然。然后她把酒喝了。
萧云谏也举杯。
凤昭跟着喝完。酒有点酸,但咽下去之后,胸口暖暖的。
赤焰凑过来,鼻子嗅了嗅,被药尘一巴掌拍开。
“小孩子不能喝酒!”药尘嚷嚷,“等你长到能扛得起刀再说!”
赤焰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但没再靠近。他乖乖坐回萧云谏脚边,抱着膝盖,像只守家的小兽。
药尘摸出半块饼,咬了一口,含糊地说:“你们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样吗?魔修溃逃,北境各城都在放烟火。有人说这是百年来第一次看到星陨劫被挡下来。”
白芷问:“伤亡如何?”
“比预想少。”药尘说,“多亏你们提前激活阵法。否则这一劫,整个北境都得埋进雪里。”
说完他又灌了一口酒,眯着眼看天:“不过啊,我看这太平不了多久。”
萧云谏放下碗:“什么意思?”
“天地有反噬。”药尘说,“封印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夜枭虽退,可他留下的东西还在。你们见过那种黑影吗?不是实体,也不是魂魄,更像是……被烧焦的命格。”
没人说话。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
凤昭把手放在刀柄上,没拔,也没松。她望着远处的山影,低声说:“只要他还敢来,我就敢杀他第二次。”
萧云谏看着她侧脸。
火光映在她眼里,像跳动的金焰。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她能在战场上统领千军。不是因为她是统帅,而是因为她从不逃避。
赤焰打了个哈欠。
他眼皮开始打架,但还是强撑着不睡。萧云谏注意到,他一直盯着祭坛方向,哪怕身体已经快歪倒了。
“睡吧。”他说。
赤焰摇摇头,嘟囔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下一秒,脑袋一沉,直接靠在萧云谏腿上睡着了。
药尘笑出声:“这小子,总算肯放松了。”
白芷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她取出玉简,开始记录刚才的数据。灵力波动、阵纹反应、毒雾净化时间……每一项都很详细。她写得很慢,但一笔一划都很稳。
凤昭脱下披风,想给赤焰盖上。
但披风只剩半截,破得没法用。她皱眉,正要说什么,萧云谏 already 脱下外袍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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