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背靠焦岩,左手仍挡在眼前,右手搭在剑柄上。他没动,呼吸平稳,但体内真气还在缓缓流转。刚才那一战耗得不算少,可他知道现在不能松劲。
子时快到了。
他闭眼,寒山剑心自然运转,像一层薄冰覆住五感。岩壁上的红纹还在跳,热浪一阵阵扑来,但他不再去管。那些裂缝里的机关、黑雾残留的痕迹,全都压在意识之外。他只等那一刻。
左眼尾一烫。
来了。
脑海中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
“火云谷藏魔刀,夺之毁谷,机缘在此。”
话落即散,不留回音。
他睁眼,目光如刀锋扫过前方。这句话不像警告,更像指引。不是让他避开危险,而是直接点出关键:这火云谷里藏着一把刀,而那把刀,是整个地方的核心。
他站起身,动作很轻。青霄剑归鞘,手从剑柄移开,改用左手贴着岩壁前行。右臂放松,随时能拔剑,但此刻他不想惊动任何东西。
地面裂痕依旧延伸向前,像是被人用利器划开的一道口子。他顺着走,脚步踩在焦土边缘,避开那些还在微微震颤的石块。有些裂缝深处有金属反光,他知道那是机关埋点,绕开就是。
空气开始变味。
铁锈味越来越重,混着一丝焦臭。这不是普通的锈,是兵器被魔气侵蚀多年后才有的味道。他停下一次,低头看地,发现裂痕两侧的泥土里嵌着碎铁屑,黑中带红,像是干涸的血渣。
这路是对的。
听潮录给的方向和眼前的轨迹完全一致。说明那句话不是虚言,也不是误导。这把刀确实存在,而且就在前面。
他继续走。
三十步外,地形下沉,形成一道窄口,像是山谷裂开的嘴。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闷热和腐朽的气息。他蹲下身,摸了摸地面,温度比外面高出许多。
抬头看去。
十步之外,裂谷入口处,半截刀柄插在焦土中。
漆黑的刀身只露出三分之一,刃口呈锯齿状,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绳。那绳子已经发灰,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打结的方式很特别——三绕一扣,是寒山剑派长老独有的系法。
他认得这把刀。
二十年前宗门覆灭那夜,最后站着的那位长老,手里握的就是它。那一战过后,所有人都以为这刀被埋在废墟下,再没人提起。没想到,它会出现在这里。
他盯着那刀,没有立刻靠近。
听潮录说“夺之毁谷”,意思是只要拔出这刀,整个火云谷就会崩塌。但这话有两个意思:一是拔刀会引发灾难,二是灾难本身就是机缘。
他需要判断。
如果贸然动手,可能触发埋伏;但如果不动,幕后之人也不会一直等他。刚才那群傀儡不是无意义的试探,它们是在逼他暴露状态,消耗实力。真正的杀招,一定和这把刀有关。
他从袖中取出一颗糖渍梅子,放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化开,心跳稳了下来。
小时候师父说过,越是关键时刻,越要记得一点人间滋味。活着的人才能尝到甜,死人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把梅核吐在掌心,攥紧又松开。
然后起身,一步步朝裂谷走去。
每一步都极轻,脚尖先落地,确认稳固后再移重心。他不再贴墙,而是走中间,因为两边岩壁上的裂缝太密,稍有震动就可能激活机关。反而中央区域的地势更实,像是被人特意清理过。
五步之外,铁锈味浓得呛人。
他停下,右手按在剑柄上,左手缓缓抬起,做出预备拔刀的姿态。但他没动,只是观察。
那刀插得不深,似乎很容易就能抽出。可越是这样越不对劲。这种级别的兵器不可能随便插在地上等人来拿。一定有陷阱。
他眯起眼。
刀柄上的红绳虽然旧了,但没有断裂,也没有被拉扯的痕迹。说明没人碰过它。可周围的焦土却有轻微翻动的迹象,像是最近才有人来过,故意掩盖什么。
他退后半步。
忽然想起昨夜听潮前的那一战——断枪从地底升起,操控傀儡自爆。那种手段,不是单纯控尸,而是通过兵器连接魂魄,实现远程支配。
这把刀……会不会也是同样的机制?
如果是,那拔刀的人,就会成为下一个容器。
他站在原地,手指在剑柄上来回滑动。
不能硬来。
得想办法验证。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药囊,是白芷给的驱邪粉。打开后倒出一点灰色粉末,在掌心轻轻一吹。粉末随风飘向那把刀,在接近刀身三尺时突然扭曲,像被无形的力量搅动,接着“砰”地炸开一团灰烟。
果然有问题。
那刀周围有禁制,活物靠近就会触发。
他收回药囊,眉头皱紧。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想办法破除禁制再拔刀,二是利用外力让刀自己出来。
前者太慢,后者风险大。
但他没时间慢慢耗。
他抬头看天。
乌云压顶,星月不见。火云谷的夜永远昏沉,可他知道时辰已过子时,新的一轮听潮要等到明天。今晚只有这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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