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到头顶时,萧云谏把玉匣交给了暗哨。
那人低头接过,没说话,转身就走。
他知道这东西不能留,也不能看。
萧云谏站在原地没动,手搭在剑柄上。昨天那一夜他没睡,眼睛有点干,但脑子很清。他知道大战要来了,就在今晚。听潮录那句话还在脑子里转——“诛魔夜,叛徒现”。
不是将来时,是现在时。
人已经在这儿了,只等一个时机。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阳光刺眼。营地一切如常,弟子练剑,士兵操练,乐修调音。没人知道有七个人被标记,也没人知道火油库那边有个学徒昨晚改了记录。
但现在不是抓人的时候。
阵眼还没启动,三派还没合围,这时候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他得等。
等到子时钟响,九灯齐燃。
那时候,谁该站的位置,谁不该站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转身朝主营方向走去。路上经过寒山驻地,几个年轻弟子正在对练。他扫了一眼,其中一人握剑姿势还是不对,小指微微发抖。
他没停步。
那人也没抬头。
凤昭已经在高台等着了。她穿着赤金铠甲,披风垂在身后,双刀插在地上。地图摊开,铜钉压着四个角。
她抬眼看他进来。
“名单处理了?”
“封进玉匣,交给暗哨。”
“好。”她点头,“我这边也确认了,两名副将昨夜绕行水源的事没有报备记录。”
“含秋呢?”
“在调《破煞引》的音阶。”她说,“她说今晚必须一次奏成,否则灵气会反冲。”
正说着,含秋抱着箜篌走了进来。铃铛轻响,她脸色不太好看。
“刚才试音的时候,心跳最乱的那个人又出现了。”她坐下,手指按在弦上,“这次不止乱,是拼命压着情绪。他在怕。”
“怕什么?”
“怕今晚的事不成。”
三人对视一眼。
不用说太多,都知道意思。
叛徒不怕死,怕计划失败。
所以他一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
萧云谏开口:“我会守在阵眼外围。”
凤昭站起身:“我带玄甲军压前阵,一旦有变,立刻收拢防线。”
含秋摸了摸琴匣底部的玉符:“我在高台主控音律,只要有人心绪崩断,我能第一时间察觉。”
“互不通报。”凤昭补充,“谁也不知道对方查到了谁。”
“就这样办。”
他们散了。
白天过去得很慢。
萧云谏巡了三遍营,每遍都走不同的路线。他看见那个药王谷学徒换了衣服,穿上了天音阁执事的袍子,站在调度组里登记物资。
他没动。
那人也没看他。
傍晚时分,天空开始变暗。
祭坛周围的九盏青铜灯被人一一点燃。火焰是蓝色的,跳得很高。
子时到了。
钟声响起。
凤昭站在高台上,拔起双刀。
“玄甲列锋!”
命令传下,玄甲军迅速列阵,盾牌在前,长枪在后。寒山剑阵腾空而起,百名弟子御剑飞向山谷腹地。天音阁乐修同时奏响《破煞引》,音波如浪,直扑魔修藏身之处。
战斗开始了。
魔修从四面八方涌出,黑压压一片。刀光剑影瞬间交织,喊杀声响彻山谷。
萧云谏立于半空,青霄剑在手,目光扫过战场。他看到寒山弟子与玄甲军配合还算默契,但补给通道那边有些混乱。两支队伍交接时出现了空档,导致侧翼暴露。
他皱眉。
这不是偶然。
凤昭也发现了问题。她立刻下令:“赤焰,带斥候队去查后勤线!”
赤焰应声而出,像一阵风冲向后方。
与此同时,含秋十指抚上箜篌,奏起《定心引》第三重音律。这是用来探测心神波动的曲子,能逼出隐藏的情绪裂痕。
琴声刚起,一根弦突然崩断。
她猛地睁眼,看向火油库方向。
那里站着一个人,身穿天音阁执事服,手里拿着登记簿,但眼神飘忽。
正是昨晚那个学徒。
“他在改引灵线!”她低喝一声。
话音未落,那人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刃,狠狠斩向连接阵眼的三条金索!
“咔嚓”三声,灵脉断裂。
刹那间,祭坛四周符文闪烁,压制魔气的光罩出现裂痕。一股黑气从深渊中喷出,迅速扩散。
夜枭的笑声从空中传来。
“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踏空而来,墨袍翻飞,血瞳锁定三人。
萧云谏剑光一闪,瞬间出现在火油库前。青霄剑直指那人咽喉。
“你不是天音阁的人。”
那人咧嘴一笑,皮肤开始龟裂,露出底下九幽教的黑色刺青。双眼翻白,声音变得沙哑:“容器已毁,新局开启。”
萧云谏一剑斩下。
头颅落地,身体倒下。
但已经晚了。
灵脉断了三条,阵法失衡,原本被压制的魔气开始反涌。祭坛上的火焰由蓝转黑,地面震动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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