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站在门前,嘴唇微动。
“阿昭。”
两个字出口,空气像是凝固了一瞬。石门上的符文开始流转,光纹从边缘向中心汇聚,裂开一道细缝。他能感觉到那股排斥力弱了几分,但门依旧没有完全打开。
他知道还不够。
这名字得带着心进去,不能只是喊出来。
他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她冲出北境雪地的那一幕——披风被风撕扯着,铠甲上还沾着敌人的血,她却第一时间看向自己有没有受伤。后来在药王谷外,他中了毒,高烧不退,是她守了三天三夜,用凤焰一点点压住寒毒。还有刚才,在幻桥前,她明明可以选那条通往复兴宗门的路,但她转身跳了下来。
她选的是人,不是权。
他睁开眼,声音比之前低,也更稳:“我信你。”
话音落下的时候,凤昭已经走到了门边。
她没说话,手掌贴在另一边的石面上。掌心温热,像是有火在底下烧着。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铠甲,指尖轻轻划过上面那朵并蒂莲。那是她某天夜里无意识刻下的,刀尖顺着记忆里的某个背影走,等回神时就成了这个形状。
原来早就认定了。
她抬起头,看着门缝里透出的光,轻声说:“云谏。”
不是萧师兄,也不是剑首大人。
就是这两个字,像风吹过山涧,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两股气息撞在一起,门轰然洞开。
里面没有阶梯,也没有通道,只有一片白。地面是整块的玉石铺成,上面刻满了阵纹,中央有个圆形凹槽,像是要放什么东西进去。四周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但两人谁都没动。
他们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手还在各自的身体两侧,可心跳已经靠得很近。
突然,脚下裂开几道缝隙。
不是真的裂缝,而是光影投出来的画面。左边那条缝里,是萧云谏第一次去北境的日子。凤昭站在城楼上没下来,只让副将接待。其实她那天受了伤,怕影响军心才躲着不见。右边那条缝,是凤昭押送犯人路过寒山,萧云谏本想请她进殿喝茶,可听说她是九幽通缉令上的人,最后关头收回了邀请。
他们都错过了开口的机会。
更多的画面冒出来。一次他在雨里等她回话,她在帐中写好了信又撕掉;他把一包糖渍梅子放在她营帐门口,她发现后笑了半天,第二天让人送了坛酒回去,结果他以为是公务用酒,直接转交给了后勤。
这些事都不大,可攒多了,就成了心上的印。
萧云谏左眼角忽然发烫。那是剑心觉醒留下的痕迹,现在正提醒他该做什么。他本能想拔剑斩断这些幻象,手伸到一半却停住了。
这不是敌人。
是他自己没说出口的话。
他收回剑,往前走了一步,伸手穿过那些光影,握住了凤昭的手。
她的手很稳,掌心有点粗糙,是常年握刀磨出来的。他没松开。
“我们错过很多。”他说,“但从不曾走散。”
凤昭点头。下一秒,凤焰从她掌心升起来,不是攻击,而是绕着两人的手缠了一圈。火焰很暖,照得地面的阵纹亮了起来。
那些画面开始倒流。
她看见他在暴雪夜里背着伤兵赶路,怀里揣着白芷给的暖阳丹,自己冻得嘴唇发紫也不肯吃一颗。他看见她在战后独自坐在废墟上,摘下头盔,对着一只断翅的鹰低声说了句“活下去”。
他们的空白被补上了。
就在这一刻,脑子里同时响起一个声音:
“本心即道,情义为引。”
不是谁在说,更像是天地本身吐出的一口气。
他们明白了。
不需要血脉,不需要秘宝,也不需要牺牲谁。只要两个人站在这里,心意相通,就能唤醒这条路。
萧云谏深吸一口气,把“本心引仙”四个字在心里过了一遍。这是他每夜子时听到的提示源头,也是他一路活下来的依仗。现在他不再只是听命行事,而是要把这四个字变成自己的剑意,守住灵台。
凤昭同步运转凤焰,不是用来杀敌,而是引导周围涌来的力量。她能感觉到那股仙途之力正在下降,像洪水冲堤,稍有不慎就会把人冲垮。她把能量往两人交握的手心引,再缓缓扩散到全身经脉。
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一起抬脚往前走。
一步落下,地面所有阵纹同时亮起。
头顶的天穹裂开一道口子,金色光柱从九霄垂落,正正罩住两人。衣服被气流掀动,猎猎作响,头发全都飘了起来。那光不是照下来的,是涌进来的,像是憋了几千年终于找到了出口。
古老的吟唱声响起,没人听得懂词,但每个音节都敲在心上。
**非靠血脉,非凭机缘,唯以情义,引动仙途。**
这句话像是刻进了骨头里。
他们的身体开始变轻,脚底离地半寸,悬在了空中。可手还是紧紧握着,眼睛也没闭。意识越来越清明,反而看清楚了彼此眼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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