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的笔掉在纸上,墨迹晕开最后一行字。他左手还悬在半空,掌心残留着炉壁震动的余感,指节发麻。下一秒,左眼尾的剑痕猛地一烫,像有根烧红的针扎进皮肤。
他身体僵住,意识被硬生生扯入一片虚无。
耳边响起低语:“丹炉异动,需防爆炸。”
声音只有一句,说完即散。三息后,萧云谏猛然睁眼,冷汗从额角滑下,滴在衣领上。他没时间细想,立刻开口:“凤昭!丹炉要炸——不能久留!”
凤昭原本靠墙站着,双刀横放膝上,目光一直盯着门口。听到声音,她瞬间起身,动作没有半点迟疑。她没问为什么,也没看丹炉一眼,只是抬手按住刀柄,沉声问:“几时?”
“随时。”萧云谏已经大步往门口走,“听潮录说的,不会错。”
“药尘还在控火。”凤昭跟上,披风扫过地面碎裂的药瓶,“现在撤,他会死守到最后。”
“那就一起撤。”萧云谏伸手去推门,“人比炉重要。”
门刚打开一条缝,热浪就扑面而来。外面毒雾比之前更浓,绿灰色的气体贴着地面流动,像是活物。走廊两侧的琉璃灯多数已灭,仅剩几盏还在闪,光斑在墙上跳动。
凤昭抬起手,指尖燃起一点金焰。火焰不大,却把前方五步内的毒雾逼退了一瞬。她眯眼看了看:“这雾有方向性,往丹炉主殿流得最快。”
“说明那里气压变了。”萧云谏抽出剑,剑身轻震,“灵脉不稳,空气在往缺口处涌。”
“你刚才……又听见了?”凤昭边走边问,脚步加快。
“嗯。”萧云谏点头,“子时刚过,听潮录触发。这次不是保命预警,是设施危机。”
“上次它提示你‘剑出则活’,救了你一命。”凤昭语气平稳,“这次信它。”
两人穿过长廊,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里回响。实验室已落在身后,但谁都没回头。他们知道,一旦炸炉,整个药王谷西区都会塌陷,地下灵脉断裂,后果不止是伤亡。
是崩盘。
转过最后一个弯,通往主殿的山道出现在眼前。石阶向上延伸,两侧立着残破的石灯,有些已经倒地,灯芯早灭。风从高处灌下来,带着硫磺味。
萧云谏停下,抬头看。
主殿轮廓藏在夜雾里,只能看到塔顶的飞檐,像一把断刀插在天上。丹炉就在最底层,紧挨着地脉节点。若是炸了,整座山都会裂开。
“我们得快点。”他说。
凤昭没应声,但她拔出了日曜刀。刀身出鞘一半,火光顺着纹路亮起。她不是为了战斗,而是用刀温感知空气流动。热量异常,说明内部压力正在积累。
“炉火失控了。”她低声说,“正常炼丹,火色是蓝中带青。刚才我看见的是红边,现在……上面有黑烟。”
萧云谏顺着她视线看去。果然,主殿顶端的通风口正缓缓冒出一股浓烟,颜色深得不像普通废气。那不是燃烧残留,是能量逆冲的征兆。
“听潮录从来没预警过建筑。”他皱眉,“以前都是‘人要出事’,这次是‘东西要炸’。”
“说明你在变。”凤昭迈步上阶,“它也在长。”
台阶陡峭,两人并肩而行,速度却不减。萧云谏左手按剑,右手握拳,掌心还在发烫。他知道,听潮录每次提示,都意味着下一步命运被重新拨动。
这一次,目标不是他自己。
主殿大门在三十步外。厚重的青铜门半开,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里面没有光,只有炉火的闷响,像某种巨兽在喘气。
“有人在里面?”凤昭放低声音。
“不该有。”萧云谏摇头,“药尘说过,量产时必须清场,否则温度波动会引发连锁反应。”
“那就不是药尘。”凤昭眼神一冷,“是谁在动炉?”
他们加快脚步,靠近大门。距离十步时,萧云谏突然停住。
“怎么了?”凤昭问。
“地上……”他盯着门前石板,“有划痕。”
凤昭蹲下,手指抚过地面。石板上有几道新痕,像是金属拖拽留下。痕迹从门内延伸出来,直通侧道,消失在黑暗里。
“不是我们的人。”她说,“玄甲军不会留这种脚印,寒山弟子也不会擅闯炼丹重地。”
“也不是药王谷的制式靴。”萧云谏看着痕迹走向,“角度太斜,步伐太乱。像……背着东西跑。”
“背什么?”凤昭站起身,“能从丹炉里拿走的东西,只有三种:火种、药引、核心阵盘。”
“阵盘最重,不可能带走。”萧云谏说,“火种离炉即灭,除非用封灵罐。只剩药引。”
“哪种药引能让人冒这个险?”凤昭皱眉,“镇魂露还没正式命名,外人不知道配方关键。”
“但他们知道炉要炸。”萧云谏声音低下去,“有人想让它炸。”
空气一下子沉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萧云谏一剑劈向大门铰链,寒气炸开,金属断裂。凤昭跃起,一脚踹在门中央。轰的一声,青铜门向内倒塌,激起一片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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