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洲在床上又瘫了大半天,才勉强积攒出一点能自己坐起来的力气。他吭哧吭哧地靠着床头,感觉像是跑完了一场马拉松,浑身骨头缝都在叫嚣着酸软。他颤巍巍地伸手去够桌上的水杯,手指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差点把水洒一床。
好不容易灌下去半杯凉白开,干得冒烟的喉咙总算舒服了点。他喘了口气,目光下意识地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秦渊没在屋里,大概是在客厅。但那个小小的、模糊的影子却还在。
它就飘在离床不远不近的地方,似乎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面朝着他。见他看过来,那团影子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散发出的情绪不再是之前的焦躁,更像是一种安静的、持续的关注。
顾洲心里那点奇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这小东西……还真一直守着他?
他想起自己昏迷时隐约感受到的那份单纯的担忧,再看看现在这执着的架势,心里不由得软了一下。说起来,这小家伙在自己家也住了挺久了,虽然没啥用,但好像也没干啥坏事,平时就缩在角落玩它的破车模。
老是“喂”、“诶”、“那谁”地叫,好像是不太合适。
“诶,”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有点沙哑,对着那团小影子开口,“我说……总得有个称呼吧?老是喂喂的,也不好听。”
那小影子似乎听懂了,微微向前飘了一点点,表示它在听。
顾洲来了点精神,歪着头开始琢磨:“嗯……看你黑乎乎一团,叫小黑?”
小影子顿住了,然后非常轻微地左右晃了晃,像是在摇头。传递出的情绪有点……嫌弃?
“不喜欢啊?”顾洲挠挠头,“那……小小?迷你?呃……芝麻糊?”
他每说一个,那小影子就抗拒地晃一下,最后一个“芝麻糊”出口时,它甚至往后缩了缩,表达出明确的不乐意。
“嘿,你还挺挑!”顾洲乐了,觉得这互动有点意思,暂时忘了身上的难受,“那叫啥?旋风?霹雳?无敌风火轮?!”他越说越离谱,带着重病号的胡闹劲儿。
那小影子僵在半空,似乎被这一连串中二爆表的名字给震懵了,连波动都停了。
就在这时,卧室门口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冰冷嗤笑。
“蠢得无可救药。”
秦渊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也不知道听了多久,脸上写满了本王怎么会跟这种智障绑定的嫌弃。
“给一个连形体都凝不稳的残灵起名?”他红眸扫过那团小影子,语气带着惯有的嘲讽,“闲得发慌?还是嫌自己命太长?”
顾洲被他怼得噎了一下,不服气地嘟囔:“起个名字怎么了?叫着方便嘛……它好像也挺想要的。”
“想要?”秦渊挑眉,“你可知‘名’为何物?于生灵而言,名非简单代号,是标识,是锚点。于灵体而言,尤其如此。你赋予其名,便是在其混沌意识中打下你的印记,建立单向的联系。这虽算不上什么正经契约,但也绝非儿戏。你确定要跟这么个东西牵扯更深?”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小影子身上,带着审视:“更何况,它这般弱小,能否承受住一个‘名’的重置,还未可知。”
顾洲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起个名字还有这么多讲究。他看向那小影子,它似乎能感受到秦渊话语中的严肃和压力,又往后缩了缩,但那股“想要一个称呼”的微弱意念却依旧固执地传递过来。
“呃……这么严重吗?”顾洲有点犹豫了,他看向那小影子,“喂,大佬说的你听见没?起了名可就没后悔药吃了啊?说不定还有风险?”
小影子飘忽不定,似乎在认真思考,过了一会儿,它慢慢地、肯定地上下浮动了一下,像是点头。
顾洲:“……”得,当事灵都没意见。
他看向秦渊,试探着说:“你看……它好像不怕?要不……就起一个?简单点的?”
秦渊看着这一人一灵,一个傻大胆,一个懵懂无知,简直没眼看。他按了按额角,像是被什么糟心事烦到了,最终不耐烦地挥了下手:“随你。日后若被反噬,别怪本王未曾提醒。”
他算是默认了。
顾洲松了口气,又有点小兴奋,但起名的热情被秦渊刚才那盆冷水浇得差不多了,一时间也想不出啥好名字。他憋了半天,试探地说:“那……要不叫‘迷糊’?你看你总是模模糊糊的……”
小影子剧烈晃动:拒绝!
“呃……小影子?”
再次晃动。
“阿飘?”
晃得更厉害了。
顾洲没辙了,眼巴巴地看向门口那位见多识广的千年鬼王:“大佬……您学问高,给起一个?”
秦渊冷哼一声,显然不屑于参与这种幼稚活动。但看着顾洲那副可怜巴巴和那小灵体执着且没用的样子,他极其不耐烦地扫了那团模糊的影子一眼,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阿灵。”
声音冷淡,没什么情绪。
顾洲一愣:“阿灵?”他看向那小影子,“这个……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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