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真套着了!”狗蛋第一个欢呼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虽然一只斑鸠对二百来人来说,塞牙缝都嫌少,但它的意义非凡!它证明了一点:**鸟,是可以被抓到的!希望,是存在的!**
那天晚上,王家峁的上空,弥漫着一股久违的、令人神魂颠倒的香气——肉香!虽然那只斑鸠瘦死后剥洗干净,扔进大锅里,和比它体积多几十倍的野菜、榆钱(最后一点)一起熬煮,最终每人只能分到一小勺飘着几点油星和一丝肉味的汤,但那毕竟是**肉汤**!
村民们捧着碗,像举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小心翼翼地吹着,然后极其珍惜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那一瞬间,所有的疲惫、饥饿、忧愁似乎都被这口滚烫的、带着禽类特有鲜香的液体暂时熨平了。
“香……真他娘的香……”连以“嘴刁”自居的李大嘴,喝完自己那勺后,闭着眼睛回味了半晌,才发出满足的叹息,“比我编的孙猴子偷吃王母娘娘蟠桃那段,还香!这是实实在在的仙味儿啊!”
李健趁热打铁,立刻宣布:“从明天起,正式成立‘王家峁捕鸟大队’!王石头任大队长!每天捕到的鸟,按捕猎者的贡献分配!多劳多得,上不封顶!捕到野鸡的,重奖浓汤三大勺!”
捕鸟大队轰轰烈烈地成立了,队员们热情高涨,每天天不亮就钻进林子,跟鸟儿们斗智斗勇。但效率嘛……确实感人。鸟儿们吃一堑长一智,越来越机警。陷阱能抓到的多是呆头呆脑的麻雀幼鸟或贪嘴的笨斑鸠,而且十陷阱九空是常态。大家累得够呛,收获却时好时坏,距离“靠鸟肉吃饱”的目标,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就在大家又开始有些泄气的时候,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新来的流民里,那个平时沉默寡言、总是蹲在角落里吧嗒旱烟的郑老汉,这天溜溜达达到了捕鸟队的“工作现场”。他背着手,眯着眼,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陷阱和累得满头大汗的队员,看了半天,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摇了摇头:“你们这法子……哄弄家雀儿(麻雀)都够呛,还想弄野鸡?”
王石头正为收获不佳烦心,闻言有点不悦:“郑老哥,那您有什么高招?站着说话不腰疼。”
郑老汉也不恼,慢吞吞地从怀里摸出个东西。众人定睛一看,是一把弹弓。木架已经被摩挲得油光发亮,Y字形非常标准,只是皮筋已经老化断裂,垂在一边。
“用这个。”郑老汉言简意赅,“打鸟,打兔子,看手艺。手艺好,一打一个准。”
“弹弓?”李健凑过来,拿起那把旧弹弓仔细端详,“这玩意儿我知道,孩子们玩的那个打不准啊。”
“那是孩子玩的玩意儿。”郑老汉难得话多了一点,“真打猎的弹弓,得用硬木做架,牛皮筋做弦,配重合适的石子。三十步内,打斑鸠麻雀,十中七八。五十步内,运气好能蹭下野鸡毛。”
“您会做这样的弹弓?”李健的眼睛又开始放光了。
“会。”郑老汉点头,“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好木头,没牛皮筋,白搭。”
牛皮筋……这年头,牛比人金贵,上哪儿找牛皮筋去?李健眉头紧锁,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之前翻阅吴先生那些破书时,好像瞟到过一眼。
“郑师傅,您说……用鱼鳔熬的胶,行不行?我记得有书上提过,鱼鳔胶很有韧性,干了以后弹性不错!”
郑老汉愣了一下,捻着胡子想了想:“鱼鳔胶……倒是听说过,早年有老猎户用过,说是比一般皮筋还好使,就是不耐用,怕潮湿。可以试试。”
“试试!必须试试!”李健一拍大腿,“木头咱们去后山找最硬的!鱼鳔……咱们不是还有点小鱼小虾吗?吴先生!麻烦您再查查,鱼鳔胶具体怎么熬!”
于是,王家峁的“军工体系”迎来了2.0升级版。郑老汉带着几个手稳的年轻人(包括跃跃欲试的狗蛋),钻进林子,寻找合适的硬木(主要是柘木、桑木),按照郑老汉的要求,削制弹弓架子。李健则带着另一拨人,把捕鸟队好不容易抓到的、以及钱老倔水产队贡献的、所有小鱼小虾集中起来,开膛破肚(场面略显残忍),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些小小的、透明的鱼鳔,按照吴先生查来的模糊记载,架起小锅,用文火慢慢熬煮。
那几天,村子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混合气味:新鲜木屑的清香,鱼虾的腥气,以及熬煮鱼鳔产生的、难以形容的胶质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搞什么神秘的化学实验。
三天后,第一批十把“王家峁牌”手工弹弓,新鲜出炉!木架打磨得光滑顺手,Y字角度标准,最关键的是,用的是熬制成功的鱼鳔胶做皮筋,虽然颜色有点浑浊,但拉起来确实弹性十足,手感极佳!
试射仪式,成了全村瞩目的焦点。打谷场上,郑老汉作为总设计师兼首席试射员,当仁不让。他挑了一把看起来最顺眼的弹弓,从狗蛋捧着的石子里选了一颗大小适中、边缘光滑的,包在皮兜里。然后,他眯起一只眼,缓缓拉开皮筋,瞄准了三十步外一棵老榆树上正在梳理羽毛、对下方人类活动一无所知的一只肥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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