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寝殿内的混乱尚未平息,刺骨的寒意仍残留在空气中,破碎的穹顶洒下惨淡的星光,与地面未完全融化的黑冰交织出诡异的光影。侍从们惊慌失措地清理着废墟,医师们围着悠悠转醒、仍显虚弱的小王子莱恩忙碌。国王凯撒三世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老泪纵横,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站在废墟中央、扛着狰狞狼牙棒的魁梧身影。
叶莽并未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他眉头微蹙,那双经过龙血强化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淡金色的微光,如同最敏锐的猎食者,扫视着狼藉的地面。王后索菲亚的尸体已迅速干瘪发黑,但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深入骨髓阴冷邪恶的能量波动,正如同拥有生命的黑色寄生虫般,从她心口的位置渗出,悄无声息地钻入地砖的裂缝,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城西方向遁去。这能量狡猾地利用了地底岩浆脉动产生的能量涟漪作为掩护,若非叶莽感知远超常人,几乎无法察觉。
“有东西溜了。”叶莽用脚尖踢了踢王后僵硬的尸体,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他指着地面上那道正在迅速变淡、仿佛活物蠕动留下的粘稠黑色痕迹,“跑得还挺快,像地沟里的耗子。”
阿尔伯特大师闻言,脸色一肃,立刻上前。他半跪在地,将镶嵌着纯净水晶的法杖末端轻轻点在那道痕迹消失的地方,闭目凝神,口中吟诵起简短的探测咒文。法杖顶端的水晶闪烁起柔和的乳白色光辉,与那残留的黑暗能量发生微弱的共鸣。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苍老的脸上布满惊骇:“是‘暗影道标’!一种极其阴险的高阶追踪法术逆向运用!施术者将自身一部分灵魂本质附着在载体上,载体在逃离时会自动留下只有同源能量才能感应的痕迹,既是逃窜的路径,也是引导后续报复的灯塔!它正沿着地下复杂的岩浆辅助管道系统,朝城西‘锈水街’方向的废弃矿区疾驰!”
“追!”叶莽言简意赅,没有丝毫犹豫。话音未落,他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破损的窗沿边,夜风吹动他额前散落的黑发。国王凯撒三世抱着儿子,急忙开口:“叶莽阁下!请稍候!我立刻下令调集宫廷法师团和禁卫军精锐……”
“等你的人披甲执锐集合完毕,那玩意儿早跑没影了,或者叫来更多同伙了。”叶莽头也不回地打断,目光扫过阿尔伯特大师和紧张得攥紧笔记本的罗伊,“大师,你能实时锁定那玩意儿的具体位置不?罗伊,你留下,帮国王处理这烂摊子,记清楚发生了什么。”
“老朽尽力而为!这道标移动轨迹虽快,但能量特征独特,应能追踪!”阿尔伯特大师重重点头,法杖挥舞,在空中勾勒出由点点星辉构成的简易熔岩城地下脉络图,一个细小的、不断闪烁的黑点正在地图上沿着弯曲的管道脉络快速移动。“它的速度超乎寻常,而且极其狡猾,在利用地脉岩浆的活跃能量波动掩盖自身踪迹!最终目标指向……‘锈水街’最深处,那个已经废弃了十几年的‘黑铁矿坑’!”
“指路!”叶莽低喝一声,左手一把抓住阿尔伯特大师的法袍后襟,如同拎起一只小鸡般轻松,右手则握紧了那根令人胆寒的狼牙棒。卡鲁见状,闷声低吼:“俺对那一片熟!以前在那边打过黑拳,知道几条近道!”
“走!”
三人行动快如闪电,毫不拖泥带水。叶莽直接撞开本就摇摇欲坠的窗框,带着阿尔伯特大师从几十米高的宫殿上一跃而下!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卡鲁则低伏身体,独臂爆发出惊人力量,如同灵活的巨猿,利用宫殿外墙的浮雕和缝隙作为支点,几次迅捷的纵跃便沉重却稳健地落在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起一圈尘土。留下议事厅内目瞪口呆的国王、侍从以及一脸担忧的罗伊。
夜风凛冽,熔岩城夜晚的天空被地火映成暗红色。叶莽带着阿尔伯特大师,在王宫建筑群高低错落的屋顶上如履平地,每一次起落都横跨数十米,几个呼吸间便如同两只大鸟般落入下方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弥漫着贫穷与混乱气息的城西小巷。卡鲁则在地面发足狂奔,他体型庞大,步伐沉重,每一步都让地面微颤,却总能巧妙地避开堆积的垃圾和睡在路边的流浪汉,对地形熟悉得令人咋舌。
“这边!穿过去是条近道!”卡鲁带头钻进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霉变食物、劣质酒精和浓重硫磺味的狭窄缝隙。阿尔伯特大师被叶莽带着,不得不紧贴着他宽阔的后背,手中法杖持续散发着柔和的照明光球,不仅驱散了黑暗,更如同精准的罗盘,不断微调着方向:“道标的速度慢下来了,它停下来了!就在前面那片废弃矿坑的核心区域!能量反应在聚集!”
越靠近锈水街,周围的景象越发破败凄凉。歪斜欲倒的木板房,流淌着浑浊恶臭液体的明沟,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污渍和拙劣的涂鸦。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些蜷缩在角落的黑影,投来或麻木或贪婪的目光,但在感受到叶莽那毫不掩饰的、如同洪荒猛兽般的凶悍气息,以及卡鲁那压迫感十足的庞大身躯后,所有这些窥视都如同受惊的老鼠般迅速缩回了阴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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