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无影灯像一轮冷月。
庄严缝合着患者腹部的切口,针线在皮肉间穿梭,发出细微的嘶啦声。他的动作精准依旧,但大脑里盘旋的却是昨夜旧仓库区入口前,苏茗苍白的脸和彭洁紧握的拳头。
“明晚午夜。”他发出的那条信息,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之下是未知的黑暗。但此刻,他必须先将这潭水搅得更浑。林晓月的行踪,是拼图上至关重要的一块。
他脱下手术服,冰冷的空气贴上皮肤,带走最后一丝暖意。个人终端上,一条来自加密通道的新信息静静躺着,没有署名,只有一串坐标和一个时间——位于城市边缘,一个废弃的工业园区的教堂,今晚八点。
发信人ID,是熟悉的乱码——“网络幽灵”。
另一个信息窗口弹出,是苏茗转发过来的,附加了一条简短说明:“庄严,看这个。林晓月失踪前最后一次出现在公共监控的画面截图放大处理,她背包侧袋露出的纸张一角,符号识别结果:‘诺斯替之眼’与‘生命之树’的变体组合。指向一个叫‘溯源教团’的地下组织。”
图片被放大,模糊的画质上,一个复杂的、由眼睛和树状脉络构成的图案隐约可见。庄严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图案,他似乎在某个地方见过…不是在档案里,而是在…梦里?那些纠缠他多年的,充满玻璃舱和绿色液体的梦境碎片里,似乎就有这个符号,烙印在某个白衣人的袖口上。
第一条线,开始收束,却指向一个更庞大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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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茗坐在儿科咨询室里,窗外的阳光很好,孩子们的笑声隐约传来,但她只觉得浑身发冷。她面前的平板电脑上,并列显示着两张图。
左边,是林晓月背包上那个模糊的符号,“诺斯替之眼”窥视着扭曲的“生命之树”。
右边,是从母亲遗物中找出的,那张画着“折纸飞鸟”的旧稿。她用图像处理软件将飞鸟的翅膀纹路极致放大、锐化,隐藏在羽毛细微线条下的,竟然是同一个“眼与树”符号的微缩版本!
母亲…也和这个“溯源教团”有关?
她的胃部一阵翻滚。记忆的拼图再次被打乱。母亲留给她的印象,是温婉的、沉浸在学术中的科学家,偶尔会流露出对生命奥秘的痴迷,但从未有过任何宗教倾向。这个符号,如同一个幽深的洞口,通向母亲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她点开“网络幽灵”发送过来的关于“溯源教团”的摘要资料:
组织名称: 溯源教团 (The Source Tracing Sect)
性质: 非注册地下宗教团体,融合诺斯替主义、赫尔墨斯秘术与激进生命科技理念。
核心教义: 认为现代人类是“被污染的神族”,需通过“基因溯源”回归“完美原初形态”(The Archetype)。
历史踪迹: 二十世纪中叶于欧洲现踪,与多家被取缔的生物研究机构存在资金与人员关联。近二十年活动转入地下,疑似与多起非法基因实验及胚胎失踪案有关。
象征符号: “全视之根” —— 即“诺斯替之眼”与“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嵌合体,象征通过“神圣窥视”抵达生命本源。
近期动向: 有未经证实的报告显示,该教团近年活动加剧,并在全球范围内搜寻具有“特殊基因标记”的个体,尤其是…婴儿。
“完美原初形态”…“特殊基因标记的婴儿”…
林晓月带着那个基因异常、生长速度惊人的男婴消失了。而她背包上出现了“溯源教团”的符号。
苏茗的手指冰凉。她想起林晓月分娩前,曾有一次在她面前精神恍惚地低语,说梦到一个“发光的眼睛”在看着她的肚子,说她的孩子是“钥匙”。当时苏茗只当是孕妇的焦虑幻梦,如今想来,那可能就是教义灌输的前兆!
赵永昌资本势力的触手之外,还存在着一股更古老、更神秘、信仰与科学扭曲结合的力量,在觊觎着那些被编辑、被创造出来的生命!
第二条线,缠绕上宗教的迷狂,让科学的伦理困境变得更加诡谲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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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洁在护士站的休息室里,借着午休的空隙,再次翻开了那本边缘磨损的私人护理日志。这不是医院的标准记录,而是她多年来悄悄写下的,关于药品异常、人员可疑行为、以及那些无法归类的“怪事”的笔记。
她的指尖停留在大约八个月前的一页。那时林晓月刚调入VIP病房担任护工不久。
日期: X月X日
对象: 林晓月(新入职护工)
观察: 情绪异常高涨,频繁提及“生命的伟大计划”、“摆脱肉体束缚”等非专业词汇。与其他护工交流甚少,休息时常阅读一本无封面书籍,内容疑似宗教文本。
异常: 在其更衣柜附近拾到一枚掉落的手工书签,材质特殊,绘有奇异图案(已拍照留存)。图案结构复杂,中心为眼形,周围环绕枝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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