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肖海洋在电话里的叙述，坤少不自觉地就冷笑了起来。李威那种货色，目高于顶外加自以为是。如果说他还有些才能的话，也就是在用人上面还有那么点眼光。只是李威的那些道道在坤少看来，当真就是些小儿科罢了，委实摆不上台面。
“兔子不吃窝边草，他李威倒是荤素不忌。”坤少对着电话重重地切了一声，“目前我还有用他的地方，先耐烦他几天。等事情一了，我就会好好招呼他。”
“行，知道了。”肖海洋在电话里轻咳两声，“去吃饭了，有事你随时联系我。”
“等一下！”坤少转身看了一眼，接着压低声音说，“浩然让我通知你，今晚他要去你那边过夜，你准备一下吧。”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下去，好一会儿才又听到肖海洋的声音。
“那个，我那边这几天不太方便。华子出事了，宝妈也有点麻烦，我想你应该听说了。所以我让杜飞和佳灿这段时间先住在我那边了，算是避避风头。”
坤少哦了一声：“这样吧，我们这会儿在金券商会呢。你吃完饭就直接过来。我这边会给你开好房，你到了之后就直接报我的名字，记住了吗？”
听到电话那头答应了下来，坤这才挂断了电话，转身用力推开包房的橡木门。
“坤少，正说你呢，怎么一转眼就跑没影了。”一个头发已经半白，看着有六十多岁的老男人对着坤说道，“快来，咱们再干上一杯。我钱某人祝你们几位大少爷财源广进，生意兴隆。当然了，我也正好能借着东风喝上一口汤。”
坤笑着拿过红酒杯，跟这个老男人碰了一下，然后很干脆地来了个一饮而尽。等重新落座后，坤先吃了一口刚上来的新鲜鲈鱼，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这次幸得钱老师帮忙，我们索引资本才能顺利收购银华制药。之后还请您多多支持我们的生意。您慕容北的名号，可是舆论江湖的一块金字招牌啊！”
原来席间的这位钱老师，大名钱向南，网名慕容北，是目前国内网络舆论圈的一位超级大V博主。此公的经历堪称传奇，早年间以打假各种神医神棍出名，曾帮助警方破获过一起轰动全国的诈骗大案。之后又远渡重洋，去英国攻读了社会学博士，学成回国后就全心全意地投身到了网络世界。短短几年时间，他已经在国内几大网络平台坐拥千万粉丝，成了妥妥的意见领袖。
“几位说笑了，说到底我就是个舞文弄墨的，赚点辛苦钱罢了。”钱向南嘿嘿一笑，“再说了，我每次的爆料尽管真假参半，但总的来说也是真的居多。说来说去，是那些人自己屁股上先有屎，那就怪不得我下手曝光他们了。”
“这话没错，银华制药制造假疫苗在先，就不能怪钱老师您这位大V出手主持正义了。”梁浩然拿过酒瓶，起身走到钱向南身边。“你的爆料效果绝对堪比原子弹爆炸，直接就把银华制药的股价打到了谷底，顺带着把龚家父子也送进去了。”
说完，梁浩然就给钱向南的杯子里又倒上了半杯红酒。
“梁总这话就见外了，咱们不是一条船上的嘛！”钱向南边打着哈哈，边拿过酒杯。“我这个大V再厉害，也得有你们这样的大人物供料才行，否则说了也是白说。何况通过这次做空银华制药，我自己也挣了不少，这还得谢谢几位呢！”
此言一出，大家再一次哄堂大笑，随即就又走了一轮酒。
“钱老师，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问不该问。”赵晓东笑得很是皮里阳秋，“你的粉丝为什么就对您说的话深信不疑呢？难不成一个怀疑的人都没有？”
钱向南晃着脑袋答道：“这就是人设的力量。我一向都以爱国的形象出现，说的做的也都跟这头有关。那些粉丝绝大多数都是月收入不超过三千五的底层老百姓，他们没见识没文化，属于最容易被煽动的群体。这种人会把自身的遭遇和所谓的社会不公联系起来，只要爆料稍微对一下他们的胃口，那还不是一点就着？”
见在座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瞧着自己，钱向南干笑一声，轻轻靠上了椅背。
“大众都是猪狗，还不是我们说什么，他们那群东西就信什么。别说是曝光个把黑料，就是我说地球是方的，他们也会屁颠屁颠地接受。缴税的时候见不到他们，领失业金的时候这些人上赶着比谁都积极。各位，如果这种人的钱都不挣，那才是伤天害理呢，老天爷都得对我天打雷劈。”
这番话在梁浩然，欧阳赫和赵晓东听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还会觉得有点在理。但是在坤少这里，却不出意外地引起了他的一阵反感。这个大V慕容北平日里天天在网上高喊爱国口号，不是揭露这个，就是打击那个，俨然一副无冕之王的正义形象，没想到他真实的内心世界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状态。
“几位百忙之中抽空请我喝酒，应该是有事吧？”钱向南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喝彩公关想请钱老师做我们的战略顾问。”坤少很客气地给钱向南的杯子里倒上酒，“至于报酬嘛，一年两千万咨询费，您觉得如何？”
钱向南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接着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在座所有人。见大家都是一副很期待的神色，他这才不慌不忙地一仰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既然几位老板这么看重老朽，那我也不能不识抬举。”钱向南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接着就站起身对着坤少伸出了右手。“韩总，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见此情景，坤少赶忙起身握住了伸过来的那只手。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跟这样的人为伍，难不成自己都下作到如此地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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